第二十六章、圍城打援(第2/3頁)

倘若虛除權渠南下侵擾安定郡,那在遊子遠直入上郡,圍魏救趙之前,還真是拿他沒招兒,只能盡量堅壁清野,減少損失;倘若東向高奴,守備的晉軍頗可以抵禦一兩個月,裴該就有必要去探查其情,以決定是否要派兵增援了。

故而一得到石虎揮師南下的奏報,裴該當即率三百親衛騎兵離開長安,直向夏陽。近四百裏地,快馬三日便至,隨即進入營中,安排東渡救援平陽之事。

甄隨當然會主動跳將出來,請求擔任領軍主將。裴該搖頭道:“虛除方欲侵我,多半會東向高奴,此去高奴,山高路險,非甄將軍在側,不能助我決算也。”我不是想把你趕回長安去,而是要你呆在我身邊當參謀,這種安排,你總應該能夠接受得了吧。

“且待收獲,糧秣豐足,大軍或將東出向敵,先鋒之任,也非甄將軍不可。”同時再給你開張空頭支票。

甄隨懇請道:“末將只願北上,以當石虎——那小賊素稱善戰,前破拓跋大軍,倘若不能與之沙場決勝,臨陣取其首級,末將實在心有不甘啊。”

裴該笑道:“將來東出,所當者或為石勒也。卿以為石勒與石虎,孰強啊?且卿昔日在沁水為石勒所敗,難道就不想復仇麽?”

這一刀子直接就捅甄隨肋眼上了——他當然想要找石勒報復前仇啊——當即啞然。裴該不等甄隨斟酌利弊,想明白了,就先伸手一指王澤:“卿可為將,莫懷忠為副,去救平陽。”隨即便問:“東渡後循何路而行,卿等可有籌算麽?”

王澤拱手道:“前日樞部之謀劃,是命我等在嫻熟山地行軍、作戰後,即北向采桑津涉渡,然後東逾山而抄至平陽之北。倘若石虎未能破壘下平,乃可繼續封堵之;若彼已破壘下平,永安難守,則必前圍平陽,我軍可斷其後路,嘗試圍殲之。

“奈何石虎所來甚為迅捷,我軍訓練未完,恐怕難以長驅而向山地。故而末將以為,應當持重,即自夏陽涉渡,緣山而北,先往平陽與劉將軍會師,再定行止為好。”

裴該點一點頭,隨即便說:“我來前與樞部郭、楊等商議,則若石虎未能攻拔山南壁壘,還則罷了,一旦破壘而南,可以進圍平陽。平陽城高堞密,足以恃之相抗,劉央等多半會入城固守,以待增援。石虎新得鮮卑牛馬無算,其軍中騎兵必多,或將繞城南下,抄掠鄉間,倘若迫近臨汾、絳邑,導致二城有失,局勢便岌岌可危了。

“是故卿等計議,可否涉渡後先向臨汾、絳邑,然後再北上平陽呢?”

王澤、莫懷中還在沉吟,甄隨倒先發言了,他說:“既然不能循山間小道,而打算緣山行軍,則依平陽郡內山勢,我軍渡後,必須先東後北,距離臨汾、絳邑也不甚遠。末將以為,可使前鋒先向二城,倘若不遇賊,則後軍直向平陽,前鋒則於二城等待河東之糧北運,然後護糧沿汾水北上。倘若遇賊,乃可會合後軍,先破賊以定其地,然後增援平陽,未必為遲。”

王、莫二將一起點頭:“甄將軍所言是也。”

裴該頷首道:“確實是上策……”笑對甄隨,說:“甄將軍於軍略謀劃,亦頗有心得啊,誰謂卿是一勇之夫?”

甄隨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不禁懊惱,趕緊分辯道:“我也就是隨口那麽一說……都是昔日在河東,呂先生教導得好。”

裴該不禁莞爾,就說:“常聞卿在河東,多得呂好之先生輔佐、籌謀,此等大才,何不薦之於長安行台?”其實呂靜是什麽貨色,裴該早就命裴詵去詳細調查過啦。

甄隨囁嚅道:“且待有機會再去河東,自當恭請呂先生二度出山……”

……

臨汾的意思,自然是“瀕臨汾水”了,只要是汾水邊的城邑,皆可以此命名。因而事實上魏晉之際的臨汾縣,與後世的臨汾市,位置既不重疊,也不相鄰。

後世的臨汾市,其實更貼近此際的平陽城,只不過一在汾水東岸,一在汾水之西,距離約十公裏左右。此世的臨汾縣,則在後世新絳縣東北方向,瀕臨汾水;絳邑在其東南,直線距離二十公裏,後世屬侯馬市曲沃縣。

所以這年月的平陽和臨汾,俱在汾水以西,距離不過一百多晉裏罷了,快馬疾馳,一個白天即可抵達。石虎在包圍了平陽城之後,即命大將郭太率兩三千騎兵繞城南下,去襲臨汾、絳邑,倘若不管不顧地放膽疾馳,跟平陽遣出求救的信使,可能也就前後腳抵達臨汾縣城。其間軍情通傳,命令下達,也需要時間,一個動作遲緩,應對不當,郭太就有可能直接沖入城中。

但終究在敵境內行軍,是不可能太過放心大膽的。此外平陽和臨汾之間的汾水河谷,本是平陽一郡內最富庶的地區,村莊相次可望,人口比較繁密,羯騎如同虎入羊群,豈有收住手而不大肆搶掠的道理啊?就此給了臨汾縣以足夠的預警時間。因此等到郭太率部,馱著雞鴨、扛著箱籠,押著所掠百姓,抵達城下的時候,四門已然緊閉,守卒俱都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