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孟津渡(第2/3頁)

——蔡豹運氣不錯,在原本歷史上,他朝中缺乏強有力的靠山,結果也是因畏縮不前之罪——其實那倒是受人連累了——被晉元帝司馬睿在建康市上明正了典刑。

隨即祖逖強支病體,重集大軍,北上孟津,打算也去增援河內。可是等到了河邊一瞧,黃河水流漸緩,已有封凍的跡象。祖逖心說好險,我若晚退幾天,恐怕將全軍盡沒於銅關了!只是如今初凍之時,別說船只難行,就連浮橋也未必牢靠,大軍勢難北渡——只好多等幾天,等徹底封凍再說吧。

這口氣一泄下來,祖士稚當即仰天而倒,病重難起……

……

再說當日甄隨率部抵達洛陽,受拜為鎮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喜不自勝。隨即請命東出,前往谷城去迎戰石虎,然而朝命卻遲遲不下。

不僅如此,三天兩頭有朝官前來拜會甄鎮西,或者請其赴宴,以美酒、女色款待之——這當然是得了荀組的授意,想要拉攏甄隨了。不過那些官員們在與甄隨相見之後,紛紛跑去找荀組訴苦,說這蠻子簡直粗魯到了極點,不通文墨,我們跟他就沒啥話可說……且彼又倨傲無禮,我等多受其辱,沒有當場甩袖子離開,就算夠對得起太尉您的囑托啦!

如此一連數日,梁芬等人終於瞧出不對來了,於是梁芬便授意殷嶠去警告甄隨。甄隨大咧咧地笑道:“難道汝以為我會背叛大司馬不成麽?酒肉老爺自享,其它言語一概不聽,又有何妨礙啊?”

隨即指責殷嶠:“汝既為尚書,何不急下詔命,使我可以領兵去戰羯狗?待得軍行上路,自然無人再來相請,豈不襯了汝等的心意麽?”

然而荀邃、祖納等在尚書省內串通一氣,借口前線膠著,暫無大礙,唯洛陽守衛薄弱,須使關中軍留鎮都城,一直拖著就是不肯下旨令。梁芬、殷嶠等耍盡手段,合縱連橫,好不容易才在甄隨等人抵達洛陽七日之後,允其啟程東向。

甄隨當即點兵上路,一白晝疾行五十余裏,進駐鞏縣。可是隨即就得到快馬傳報,說祖大將軍已率中軍返歸河南,羯軍主力則西向河內而去——朝命,使甄鎮西轉道北上,渡過黃河,往援河內太守李世回。

甄隨得詔,便笑笑說:“我意唯在石虎,不過大都督常言張賓多智,則前往河內與他見上一陣,也無不可。”天使提醒他:“方得報,石勒已至羯軍中……”甄隨聞言,雙眼不禁一亮,大笑道:“既如此,我便去取那羯奴的首級!”

即於鞏縣休息一晚,翌日改道西北,自孟津涉渡,前往河內。

再說此前李矩接到祖逖的指令,當即聚兵東出,殺向州縣。州縣守將桃豹出城來戰,不利,但隨即支雄自山陽、王陽自懷縣,陸續來援,紮營州縣南北,與之呈犄角之勢。李矩率軍多次出戰,都不能擊敗任一部羯軍,戰事就此陷入膠著。

隨即石勒、張賓率趙軍主力趕到,李矩得報,急退野王。石勒入駐州縣,即遣部將葛薄、劉勔前往攻打溫縣。

溫縣在野王正南方五十裏外,孟津渡口即在溫縣境內,位處縣城西南方向。倘若被趙軍奪占溫縣,則可控扼孟津,使晉方援軍匹馬難渡——這正是攻敵之不得不救也。

李矩急遣外甥郭誦前去救援溫縣,即於縣東與趙軍遭遇,一番惡戰,葛薄、劉勔主動東撤。郭誦往追,卻被張賓預先使支雄設伏,殺得郭誦大敗,被迫退入溫縣縣城。李矩來援郭誦,於途遭遇石勒所率趙軍主力,不敢正攖其鋒,只得悻悻然折返野王。

隨即羯將支雄率部將溫縣團團圍住,別遣劉勔繞城而過,去奪占孟津渡口。

劉勔率部抵達孟津,與守備的晉軍交鋒,廝殺竟日,已然逐步逼近了渡口。眼見天色將暗,他正打算後退紮營,明日再戰,忽見渡口以南,黃河之上,無數火把迤邐而來……

祖逖事先就利用黃河臨近枯水期,調運船只,在孟津段搭建了三座浮橋,做出即將增援河內之勢。故而劉勔此來的任務,便是要奪占渡口,放火焚燒浮橋,將晉方可能的援軍徹底封堵在黃河以南。

其實當初石勒先將此重任交給了圍攻溫縣的支雄,支雄就問了:“若能困郭聲節於溫縣,阻李世回南救,我軍奪占孟津後,大可渡過浮橋,直向洛陽,搗晉寇之腹心——何必要燒橋啊?”

張賓代替石勒向他解釋,說:“將軍勿小覷了晉人,今時與往日不同。祖士稚經營洛陽既久,城防牢固,且晉主在斯,即便祖某東出,又豈有不留重兵衛護之理啊?則我軍若少部前向洛陽,反恐為晉留守兵馬所敗;若大舉而向洛陽,李世回等在後,一旦被他斷絕我軍後路,恐怕前難克陷堅城,後亦匹馬不得北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