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十二部(第2/3頁)

——本來裴該打算任命郁翎負責商部的,但那家夥最近官商做得不亦樂乎,財富滾雪球一般增值,實在沒心思坐衙任官,反復推辭,裴該也只得暫且作罷。

相比中央尚書台,這套行台的民政系統缺少主掌典禮、祭祀的部門,這是因為祭由天子,這方面職權,裴該不宜篡奪——再者說了,典禮可以暫歸民部,至於祭祀,他還真沒這方面需要。

司馬下屬五部,分別為:兵部,掌軍政,兵部掾為辛攀辛懷遠;樞部,掌軍令,樞部掾為郭默郭思道;警部,掌地方治安事,各郡縣戍守軍亦受統轄,警部掾為李矩李茂約;屯部,掌屯田事(這部分將隨著分田編民,徐徐轉歸民部),屯部掾為辛明辛鑒曠;行部,掌聯絡及外族事(因為不能算外交,也非理藩,故此不可名為鴻臚或典客,乃套用漢代大行令之名,稱行部),行部掾為遊遐遊子遠。

此外,保留記事部門,為大司馬秘書,以郭璞郭景純擔任記事督,為五品上大夫。

軍隊方面,三軍帥、佐及司馬不變。中軍轄一、二兩旅,第一旅以甄隨為帥,姚弋仲為佐,下轄劫火營(即第一營)和二、三兩營;第二旅以王澤為帥,謝風為佐,下轄摘星營(謝風兼任其督)、劫火左營和灞上營。前軍轄第三旅,陸和為帥,高樂為佐,下轄武林營、武林右營和雷霆營。後軍轄第四旅,陸衍為帥,董彪為佐,下轄厲風營、蓬山營和第十二營。

——部分左右為名的營頭合編,即舍其號。

單設騎兵旅,北宮純為帥,羅堯為佐,下轄騏驥營和騎兵第二營。改部曲營為警衛營,仍以文朗為營督。

各營營督以上多為少將銜,只有兩個例外,一是第一旅旅佐姚弋仲,資歷尚淺,不過他是從部曲營外放的,故此以上尉低銜而行高職;二是厲風營督周晉,以其前敗,棄守夏陽,故此也只授上尉銜。

定官分職之後,裴該便將陶侃、郭默二軍帥盡皆召還長安,使就任司馬與樞部掾——駐安定之前軍,暫由軍佐陸和統領,駐馮翊之後軍,暫由軍佐劉夜堂統領。這是為了避免將領軍閥化,尤其陶、郭二人皆非裴該原從——並不是說若非原從班底必信不過,問題那二位成名都在裴該守徐之前,不但威名素著,易為軍民所擁戴,而且本來就有軍閥化的傾向;不似原從諸將,多為白身從軍,根基較淺,抑且在進入關中之前,一直接受裴該垂直領導,“兵為將有”的觀念也要相對淡薄一些。

可是裴該沒有想到,陶士行竟然抱子而歸!

陶侃本籍鄱陽郡梟陽縣,後來徙居廬江郡尋陽縣,其父陶丹,為東吳的揚武將軍,其兄陶操,按照當時的慣例,長時間在武昌為質,這二位入晉後皆未出仕。因而陶氏貧寒,陶侃本人是從尋陽縣中小吏起家的,適逢亂世,遂得乘時而起,青雲直上。他娶妻龔氏,生育數子,後來富貴了納妾、擁婢,又生數子,加起來竟有九人之多——據說女兒數量更多!

陶侃當日是孤身跑來徐州履任的,把妻妾、子女全都留在了江東。據裴該所知,其長子陶洪曾為司馬睿掾,早卒,次子陶瞻娶周訪之女為妻,如今在周訪軍中為參軍事,其下活著的尚有五子,多在郡縣任小吏。其妻龔氏,則是在陶侃北渡後不久去世的。

所以陶士行孤零零一個人北渡,後來又孤零零一個人追隨裴該,殺入關中,等到局勢略微穩定一些,自然難免“寡人有疾”,即在駐大荔時,又擇當地士人之女,納了兩房妾室。然而裴該想不到的是,以陶侃的年齡——本年論虛歲已六十整了——竟然還能使妾室有身,並且真的又生下了一個兒子來!

這老家夥體格還真好啊!我是不是也要學著他每天早上起來搬磚呢……

陶侃新誕之子,排行第十,起名為“胡奴”——這是因為兒子降生的時候,老爹正在率軍抵禦胡寇,因此才起了這麽一個“惡名”。他若不提兒子之名,還則罷了,一提“胡奴”二字,裴該不禁恍然——敢情是那小子啊!

《世說新語》中記載過這個“陶胡奴”(陶範)的軼事,一則說袁宏做《東征賦》,卻偏偏不提陶侃,胡奴就把他引誘到偏狹的小屋裏,以白刃相加,逼他把老爹的事跡給添加進去;二則說王胡之困窘於東山,胡奴時為烏程令,派人送了一船米給他,王胡之堅決不受,說我要缺吃的就去問謝家要了,幹嘛要你陶家的米啊?

這說明了陶氏寒門庶族,即便陶侃在東晉官至侍中、太尉,都督八州諸軍事,封長沙郡公,照樣被袁、王等豪門瞧不起。不過歷史已被改變,如今的世族排序、升降名次,都操於裴該之手,鄱陽陶位列第五十二名——其實本來想拉到三十名以內的,陶侃堅辭不受——也算是中上等門戶了。即便一時難以服眾,時間一長,自然習慣成自然,相信胡奴長大之後,不會再遭人白眼吧——起碼遭不到瑯琊王姓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