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耳目(第3/3頁)

裴該把右手掌攤開,五指並攏,狀若刀鋸,朝著空中虛虛一劈:“成臯以西,一以任之。”

至於成臯關以東的對外情報工作,他早就已經委任給王貢了,如今王子賜就停留在東莞郡內,面北背南,前面兩只眼睛一盯石勒,一盯曹嶷,背後還要長眼,瞄著建康。

裴詵略略松了一口氣,心說不把內外諸事全都委之一人,說明裴文約為人還是比較謹慎的,而且——我也不至於陷得太深。他假裝苦笑道:“成臯以西,不唯平陽,尚有關中、河南……從來為君耳目者,多遭人嫉,明公是欲置我於火上麽?”

裴該微笑道:“唯陰險跋扈之輩,始遭人嫉。昔秦用何人總耳目?尉僚也,官至上卿;漢用何人總耳目?陳丞相也,名垂竹帛。”他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搞情報工作,尤其是監視內部,未必就會遭人嫉恨了,只看你是不是恃權跋扈,羅織害人;第二點,尉僚為秦王政搞情報工作,他這個“尉”可是武裝部隊總司令啊,陳平為劉邦搞情報工作,他最終做到了丞相——你只要好好幹,前途無可限量。

不過裴該隨即又說:“外事不論,凡內監諸將吏者,若只有檢舉之權,而無收捕之任,則與禦史無異……”

對內監察,不見得就是特務,特務之可怕,是因為他們調查、檢舉、逮捕乃至審判一條龍,自然易生冤獄,乃遭人恨。

裴詵道:“事有輕重緩急,且當亂世,若急切時,不宜無命捕之權,否則與朝中禦史何異?”你說我這工作跟禦史沒區別,要我說區別大了,若非亂世,你也不會在幕府中設這麽一個職務;可是既在亂世,很多事情若先稟明了再辦,必然貽誤事機啊!

裴該點點頭:“卿言是也。”想了一想:“然不可無命而斷。”收捕權我可以下放,審判權卻不能給你,否則就真成特務機構了。想當年曹魏搞特務政治,不但當時遭罵,而且千古遺臭。

裴詵當即拱手:“願為明公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