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買一送一(第3/3頁)

王貢搖搖頭:“不可一概而論。彼等所行,正也;我所行,譎也。以正道說人,得受上賞;以譎道說人,唯得不死而已。是以使君雖縛貢,貢亦無怨,然欲貢求饒得活,卻未免太過忌刻了。其人誰無死?我亦不懼死,唯惜一身才智,未能得其所用耳。”

裴該心說你倒是挺明白哪,知道自己是走的“譎道”,這路貨色就象是河豚魚,雖然滋味很好,但同時毒性也很大,中毒的危險系數挺高,一般人還真不敢下筷子……即便我不是一般人,多少也得掂量掂量,起碼先把你多擱清水裏泡泡,把有毒的血控幹凈些……

他緩緩地屈膝,蹲在王貢面前,二人四目相對——“汝雲前此欲將宛城獻我,若真成事,我自然不能不納;而今來見我,又有何奉獻啊?其唯一張利口乎?”

王貢笑道:“其實貢非能言者也,為見使君,預先揣摩、演習數日了……貢之所長,其實在相人?”

“汝能相我?”

王貢搖搖頭:“貢非道士,才見使君,何能相之?”我說的“相人”是指看人,不是指神神叨叨的看相啦——“然昔在陶公幕下三歲,陶公心胸,盡在王某雙瞳之內。以是戰陣之上,能破陶公軍;敗逃之後,能使陶公不罪。”

裴該聽了他這話,才終於有所動容了。

當世名將,無過祖、陶,祖逖是裴該的盟友,不大可能轉化為部屬,而陶侃本在江東,裴該也壓根兒伸不出手去撈他。誰想到歷史改變了,陶士行莫名其妙地竟然被遷至江北,落到了裴該的治下,那裴該怎可能不起覬覦之心啊。他知道自己也就見識比時人高明一些,真論起實際事務來,能力未必超群,經驗更加缺乏——我就算打一輩子仗,能夠成長為名將嗎?還是跟劉備似的,也就留下來一個“老革”的評價?而且即便名將也不是孤身一人就能打天下的,若得陶侃為助,在軍事上起碼可以放一半兒的心了吧。

尤其陶士行壽命還長,即便與祖逖為敵,笑到最後的也一定是陶侃——祖士稚會被他生生給熬死。

可是陶侃既是南人,又威望素著,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從屬吏轉化成部下的——即便卞壸,如今也只能算裴該半個部下而已——況且陶侃自過江後,就整天板著一張死人臉,盡消建功立業的激情,更無屈身歸屬之意;最近雖說開始搬磚了,也應召入幕了,終究距離接受自己的拉攏,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啊。

該怎樣招攬陶侃呢?裴該正在苦惱,三不知跳出一個王貢來,說:“陶公心胸,盡在王某雙瞳之內。”說不好聽的,陶侃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

王貢此言,意思很明確啊:你問我有什麽可以作為奉獻的,那我就奉獻陶士行。你只要接納了我,聽從我的建議,就必然能夠收得陶侃之心!

裴該心說這人……這話……可真是讓我無可拒絕了。本來這件商品有瑕疵,我還在猶豫到底買不買,結果人說了,你只要買了這件次級品,就有很大機會贏得一件價值在百倍之上的正品!那你說有幾個人能不動心啊。

然而,王貢這話真的能信麽?裴該想了一想,終於吩咐從人給王貢松綁,隨即就說了:“汝既能言,今有一事,要用汝的利口。或有性命之虞,但若能成功,我便將汝歸於麾下,且將授予顯職,賦予重任,汝可肯為麽?”

王貢揉一揉有些發麻的手腕子,躬身道:“使君但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