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大捷（中）

……

在冷兵器時代，騎兵對步兵具有天然的優勢。

這種優勢主要體現在機動性和沖擊力方面。

說得通俗一些，步兵打騎兵是贏了追不上，輸了跑不掉，而騎兵在攻擊步兵的時候，可以利用人和馬的總重量對其正面的步兵方陣形成更大的沖擊力。

一些體型大的馬的體重甚至能超過一噸，一般的好馬體重也能超過一千斤，而運動速度飛常快，因此沖擊力極為可怕。

還有更為重要的，機動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扭轉軍隊之間的數量對比。

換句話說，機動性好的一方可以集中優勢兵力攻擊對方的某一個區域，局部形成了兵力優勢。

盡管整體上來說，可能是防守的一方兵力更多，但是防守一方需要防守很多地方，在一個局部而言，進攻方可以形成數量優勢，並且趕在防守方的援兵到達之前，將當地守軍消滅掉。

這也就是機動性的作用。

機動性好的軍隊可以通過快速的轉移自己的軍隊，總是能夠形成局部戰場的兵力優勢，從而把缺乏機動性的一方逐步殲滅。

因此，遊牧民族對於農耕民族來說，總是具有先天的軍事優勢。

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了萬裏長城。

那麽農耕民族該如何來應對？

一種方法是利用地形，也就是利用山地來阻擋騎兵的奔跑，並且居高臨下的攻擊，長城正是這樣防禦方式。

另一個辦法就是以騎兵對騎兵，通過組建強大的騎兵軍團來對抗遊牧民族，漢之對於匈奴，唐之對於突厥，都是沿用的這種策略。

如今，嶽飛要用步軍來決戰騎兵，還是在沒有任何險要地勢的平原上。

可以說，未戰，耶律佛頂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再加上對宋人的恨。

這些之前對上金人無比憋屈的遼人，叫嚷著就沖了上來！

雖然是生平第一戰，可嶽飛卻表現出來了異於常人的沉穩，讓史文恭不僅暗暗點頭：“難怪大都督這麽提攜他。”

待遼軍到了三百步，嶽飛下令：“床弩攻擊！”

看見旗令官打出來的旗語，牛臯下令：“床弩，放！”

頃刻之間，五百張床弩就一齊扣動扳機！

梁山軍的床弩，全都是三弓床弩，又稱“八牛弩”，箭矢以堅硬的木頭為箭杆，以鐵片為翎，世稱“一槍三劍箭”，發射的時候蔚為壯觀，箭支有如標槍，近距離發射可以直接釘入到城墻裏面，齊射的時候，成排成行的踏橛箭牢牢地釘入城墻，攻城兵士可以藉此攀緣而上，射人、射馬，哪怕是穿著最好的重甲，都必死無疑，甚至能將人馬死死的釘在地上。

而且，這些床弩全都是一弩四箭。

也就是說，一下就射出去了兩千多支標槍一般的鐵矛。

“咻咻咻咻咻……”

六七百遼軍將士應聲落馬！

首當其沖的耶律佛頂，仗著身手矯健，僥幸撿了一條命，不過也嚇得脊背發涼！

與宋軍對戰又對峙了這麽多年，耶律佛頂怎麽可能不認識宋軍的利器床弩？

可耶律佛頂怎麽也沒想到，這支宋軍竟然有這麽多床弩，這也太富裕了吧——要知道，一張床弩可就需要十幾條上好的牛筋，而且還需要技藝精湛的匠人才能制造，因此，一支軍隊能有個百八十張床弩，就已經很富裕了，而嶽飛軍中竟然有五百張床弩！

其實，這也是李衍的底氣之一。

這些年，李衍巧取豪奪，又苦心經營，積攢了豐厚的家底，否則他還真未必敢北上。

床弩一輪齊射過後，床弩兵和民夫根本就沒有嘗試第二輪射擊，因為騎兵根本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訓練有素的他們直接將床弩橫過來充當拒馬樁將他們弄出來的缺口擋上，防止敵軍從這個缺口沖進來——雖然這有些奢侈，可長官就是這麽教的，長官傳達了大都督的原話：“不要心疼武器和物資，取勝才是首要的。”

到了弓箭的射程範圍內，遼軍將士立即用弓箭還擊，不過遼軍的弓箭大多數都被梁山的盾牌兵和木幔擋了下來——這就是列陣的好處。

當然，盡管梁山軍訓練有素，嶽飛的陣法擺得也夠嚴密，可還是有兩三百倒黴的梁山將士死傷在這撥箭雨之下。

很快，遼軍就沖到了沒良心炮的射程範圍內。

嶽飛的命令也及時下答。

牛臯見狀，下令道：“開炮！”

“咻咻咻咻咻……”

“轟轟轟轟轟……”

遼軍被炸得人仰馬翻，有些戰馬不堪驚嚇，一下子就毛了，進而亂跑亂蹦，以至於遼軍的攻擊陣型都亂了。

其實，此時如果放拐子馬右營出戰，多半也能取勝。

可嶽飛並沒有下這個命令——他要取得更大的戰果。

馬軍對步軍，就是敗了，步軍也很難對馬軍造成大規模的殺傷，尤其是在這平原之上，然後主將收攏一下，就還能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