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來了兩個明白人

“諸位沒意見本官就當同意了,從即日起諸位的部曲交由本官統領,大家就留在府內好好休息幾天,不能隨便出去走動,但可以給朝廷上書。順便說一句,如果不想平白無故讓屬下喪命,最好不要輕易去鼓動他們做傻事。忍個把月朝廷的正式調令就會下達,我們好合好散,留著有用之軀去別處為國效力,何必非要懲一時之勇呢。”

事已至此洪濤就不想再爭取什麽了,說服一個人太難,說服這麽多人基本沒可能。只要他們不做無畏的反抗就算達到了目的,自己都把人家軟禁了,還能指望對自己有啥好臉色嗎?

就這樣兵不血刃,不對,還是死了一個,以後可能還得死。然後這二萬多禁軍步卒就算臨時變成了工程兵,被派往大名府北面的工地,拿刀槍的手掄起了鐵鍬和鋤頭。

反抗?不用擔心,這些本來駐紮在不同州縣的禁軍又被以都為單位打散分配到不同的工段,兵甲利器全部收繳,除了當逃兵之外翻不起大浪花。

而且蔣二郎在對待反抗者的手段上和洪濤如出一轍,有過幾次不成功的嘗試之後,只要能保證吃喝供應、不打罵虐待、工作量合理,禁軍們也就不急於反抗了,左右也是一兩個月的事兒,忍忍吧。

對於帥司這次明顯違反大宋律法的行徑,憲司和漕司不幹預也不配合。這很符合三人之間的君子協定,合法的人家就配合,不合法的就不配合,是不是上書彈劾那是人家的權利。

真沒用一個月朝廷就有反應了,但來的不是禦史也不是樞密院的調令,而是一老一中兩個人。老的是樞密副使、領參謀部參謀王韶,中的是原鄜延路經略安撫使沈括。

跟著他們倆前來的還有兩份任命,王韶領大名府路都鈐轄一職,沈括領河北兩路倉司一職,代替了曾布。

一武一文,把洪濤手裏的權利分了,這應該就是神宗皇帝在朝堂上替妹夫爭取到的最優厚條件,想獨攬邊關最重要的府路大權,沒門!

但在禁軍的問題上洪濤如意了,四個軍步卒全部調走,只把兩個軍的騎兵留下,並歸王韶轄制。除此之外,朝廷還會從京西北路和京西南路調來兩萬廂役聽用。

這件事兒朝堂到沒太大爭議,本來廂役就是個大包袱,瘋駙馬樂意背就背吧。別說兩萬,再要五萬都能給。

“王侯莫要得意,這些廂役到來之後恐怕就該氣惱了。”王韶打算給駙馬潑點冷水,這次的事情在朝堂裏都快吵翻天了,已經有人聯名上奏要嚴懲開國侯飛揚跋扈的行為,樞密院裏更是意見不一。

若不是章惇和蘇軾一夥人據理力爭,神宗皇帝也不好明目張膽的袒護妹夫。捅這麽大簍子的人卻若無其事一般,天理何在啊。

“老大人還是不要叫本官王侯了,怎麽聽怎麽像在叫王厚兄,不知他在甘涼路可否順心?”對於王韶給自己當副手並加以鉗制,洪濤的抵觸不是很大。

這個老頭對軍事挺在行,也不拘泥於傳統、道德、禮儀之類虛頭巴腦的講究,打起仗來比自己還狠還壞。自己和他在北伐的準備工作上應該不會有太大分歧,遇到麻煩事兒他還能幫自己出謀劃策。

“順心?我那個蠢兒已經快被都尉留下的那些孩子折騰瘋了,說也說不過、鬥也鬥不過,去了整整一年,給老夫寫了十多封信,裏面全是疑惑和不滿。好在他天性純厚,還肯聽老父的話,這才沒搞出大事來。”

一說起自己的兒子王韶就使勁兒搖頭,好歹也算將門之後,從小跟著自己沒少征戰,可是在行軍打仗的造詣上,居然比不上一個初出茅廬的駙馬,這玩意上哪兒說理去啊。

“老大人此言差矣,王兄比本官穩重的多,開拓之時以本官為優,守成之時還是王兄更妥。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長處,取長避短才是用人之策。陛下就有識人之明,知道本官身邊沒有幫手,這不就把沈兄派來了。沈大人,從一路帥司屈尊倉司,不氣惱吧?”

關於王厚的事兒洪濤根本不用問王韶就知道,還特別詳細。每隔一個月,郵政系統就會把來自甘涼路的匯報傳遞過來,從公事到私人生活,王厚在自己眼前幾乎是透明的。

說到識人之明,神宗皇帝確實有獨到之處,也很趨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程度。選擇王厚接替自己掌管甘涼路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此人性格寬厚、野心不大、老成持重。

指望他繼續拓邊有點難度,除非兵力特別雄厚,否則王厚是不會輕易出兵的。但想欺負他也不太可能,自打去了甘涼路,王厚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增援的五千禁軍編入新軍一起訓練,打散之後派駐到了湟州西部和肅州。

由此可見他非常清楚將來的威脅會來自哪邊,並不是西夏人,因為東邊還有秦鳳路擋著,最危險的反而是回鶻人和吐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