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春天來了

在溪羅撒的敘述中洪濤又聽到一個比較熟悉的名字,這個人在後世的文學、影視作品中出現過,總體上算是一個武力值很高、講義氣但沒腦子的將領。

為啥說沒腦子呢,因為他講義氣,這兩個品質是一套,只有沒腦子才有可能講義氣,而義氣講多了就會把腦子擠沒。

當然了,很多年輕人對義氣很向往,覺得大丈夫就必須有義氣,為兄弟兩肋插刀啥的。這樣的人物塑造出來比較熱血,影視節目也願意采納。

但實際往往是和想象相反的,尤其是年輕人的想象,基本都不太符合實際。他們心中還有幻想、理想,血還是熱的。放到社會上多磨礪幾年之後,幻想、理想全磨沒了,血也透心涼了。

家裏還有老婆孩子養,上面又有父母需要照顧,啥義氣、兄弟都是浮雲。在夜深人靜時,左手一根煙、右手一聽啤酒,吧嗒一口煙、滋嘍一口酒。

想一想年輕時候的樣子自己都臉紅,悄悄對自己說一聲:傻逼啊!然後繼續期望別人能對自己講義氣,因為誰講義氣誰吃虧,占便宜的事兒大家都愛做,虧還是別吃了。

“青宜結鬼章……這名字挺……長啊!”洪濤習慣性的又想點評一下,話到嘴邊才覺得不妥,又咽了回去。

自己不可能認識青宜結鬼章,也就更談不上點評。點評錯了還好,大家哈哈一笑就過去了。萬一點評對了,你說溪羅撒心裏得咋想?

好嘛,合算你早就認識我族的大將,那不用問啊,董氈肯定也認識唄。然後你又蠱惑我取而代之,這裏肯定有陰謀,我得防著你!

這就是最普通的邏輯了,一旦溪羅撒對自己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處處還提防著自己,這個合作關系也就到頭了。

當人心裏有了疑慮之後,很容易會被一些看似平常的事情所左右。保不齊哪天他又發現了什麽,先入為主這麽一分析,得,結論是必須造反,這不是平白無故因為一句話招來的禍事嘛。

“此人很是勇猛,力大無窮,每戰必沖在最前,非常難對付。”溪羅撒沒看出洪濤的異常,這位大人說話經常眉飛色舞,啥表情都有。

“本官就喜歡勇猛力大無窮的,要是能沖鋒在前最好了。上次在通川堡是你命大,以後千萬記住沖鋒的時候喊聲要大、動作要誇張、表情要堅毅,但腳底下最好慢點跑。”

如果溪羅撒說青宜結鬼章足智多謀啥的,洪濤必須發愁,鬥心眼古人並不比現代人差多少。但比誰能玩命自己真不怕,有多少命可以和火箭玩?可以和鋼板弩玩?再不成就和攻城弩玩!

王大頭他們造出來的巨型鋼板弩體型不大,一輛箱車能放兩部。但發射的時候必須用鋼釘把六個支腳固定在地面上,否則一箭射出去,箭往前飛、弩身往後飛,上百斤重的家夥砸到誰也夠嗆。

“……末將受教,大人若是沒有吩咐,末將就安排人去青塘城裏打探虛實。”

溪羅撒有時候很懷疑自己是否跟對了人,這位大人哪兒都好,就是做人太猥瑣,上下左右前後轉著圈看,半點蓋世英豪的氣質都沒有。

古人講究光明磊落、守信重義、忠孝兩全,這些優秀品質在這位大人身上基本全看不到。

他一出手就是怎麽陰毒怎麽來,除了長把國家掛在嘴上之外,也看不出來對皇帝有過多的敬重。私下裏還經常詆毀朝廷的舉措,就差罵皇帝是頭豬了。

義氣更別提,他和誰都是談生意,你給我點好處我回報你點便宜,要不就是打賭。也就守信這件事兒還算不錯,只要明確正式答應了,你忘了他都不會忘。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兒,真努力去做,這是大家都歷歷在目的。

“嗯,也別空著手去,拿我的手諭找朱八斤換幾件甲胄和鋼刀帶上,到了青塘城出手要大方,不給好處是得不來真消息的。”

也難怪溪羅撒腹誹,洪濤行事風格確實與古人格格不入。你要說我仗著朋友情誼如何如何他真不信,必須用利益收買、誘惑才放心。

農歷三月份才是湟州春天的開始,日照時間越來越長,陽面的積雪也開始融化,娟娟雪水匯集到小溪、小河中,再一起歡快的順著山勢到大河中聚集,順便滋潤了沿途的土地。

可能是由於活兒幹的太多,進入大河之後這些原本安靜柔順的細流開始狂躁起來,互相推擠著濺起白浪,奔湧著向下遊沖去。什麽礁石、河灘、樹木一概不管,誰阻擋就攻擊誰,這是千百年來養成的習慣。

山水有習慣,人也一樣。自打進入三月份,在各處窩了一冬天的人們也和小蟲子般鉆了出來,修補圈攔、堆積糞便、剪羊毛、給馬匹打掌、給耕牛多喂些精料。只等開春就大幹一場,沾了政策的光,爭取今年的日子比去年更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