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是不是他!

蘇軾要來湟州的消息並沒讓洪濤感覺別扭,只是讓許東來在城裏租了兩間房子,並由他負責接待,剩下的事兒一概不管。

自己和這位大文豪注定尿不到一個壺裏,上趕著巴結也沒用,反倒會讓對方更看不起自己。愛看啥就看啥、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愛調查什麽就調查什麽。

湟州城裏除了化學實驗室這個小院之外,沒什麽需要隱瞞朝廷的。如果蘇大官人能看懂技術資料的話,還可以去由蓮兒負責的資料室裏坐坐。那裏有各種技術資料,隨便拿出去一樣兒,都能成為大富豪。

“大人是不是調兩位廚娘來,讓蘇大官人去工坊裏和工匠一起用餐似有不妥。”許東來聽說蘇軾要來湟州,還是由自己負責全程接待,鼻頭都興奮紅了,想為他的偶像爭取來更多的福利。

“本官堂堂朝廷經略安撫使,手握一州軍政大權,每餐也僅是工程師標準,他如何吃不得?作詩的就該比做事的高貴?還是說夏人聽到詩詞就會俯首稱臣了?別說只是個從六品的小官,就算王相和司馬相公來了,也只有工坊的食堂。不喜歡可以不吃,城裏又不是沒有食肆,想吃什麽自己去買嘛。王大,你的許師傅腦子有點迷糊,去給他清醒清醒!”

宋人太喜歡文學藝術這個毛病是洪濤深惡痛絕的,但他也沒轍,後世裏同樣是歌星影星比科學家名氣大、受尊重、掙得多。看來都是遺傳,根子上帶的,上千年了,很多傳承都斷了,唯獨這玩意依舊如初。

“許師傅,莫要再煩官人,如果把官人惹急了,那個蘇軾說不好就會成為我的刀下亡魂。”王大並不是冷血動物,她對許東來還是挺尊重的。畢竟從小就是這位師傅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顧著自己和其他小童,所以不想看著他吃眼前虧。

至於蘇軾是誰,王大真不太知道,知道了也和不知道差不多。她沒怎麽學過詩詞歌賦,更不喜歡,再有名的人到她眼裏也只有兩種身份,自己人和敵人!

許東來跑了,跑的那叫一個快,頭都不回。兒童團折磨人的手段他非常清楚,這些孩子別看都是跟著自己長大的,但只要駙馬真的板起臉來下令,她們哪怕面對親生父母下手照樣不會遲疑。

蘇軾縱然有名望,他也想借此機會多多請教,但和切身利益相比較一切都是浮雲,愛咋滴咋滴吧,反正自己盡力了。

其後的幾天時間洪濤都窩在小院裏吃喝住不離半步,分餾塔和預熱器說起來危險性不太大,那也不放心讓一群孩子獨自操作,萬一著了火燒著誰都心疼。

蘇軾的事情他早就忘得幹幹凈凈,看著一滴滴顏色深淺不同的液體從分餾塔的管口緩緩滴落,滿腦子都是遐想,滿嘴都是故事。

想給這些孩子講述的東西太多了,雖然講太多她們也理解不了,那洪濤也忍不住要講。理解不了就先死記硬背,只要有這些東西在腦子裏駐紮,早晚有一天會理解的。

她們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裏撒下的第一批種子,能不能發芽、能不能長大、能不能結果,種子的質量很重要。

蘇軾很生氣也很失望,他這次來並不只打算挑王詵的毛病,還打算再和這位駙馬談談,看看能不能把他拉回正軌。

沒錯,正軌。在蘇軾看來王詵可能是受了什麽刺激,才變得如此偏激、如此自甘墮落。要說王安石的新政有缺陷,可還有可取之處,不管怎麽不對,好歹沒有完全跳出士人階層的利益。

可駙馬王詵在湟州搞的這套東西,簡直就挑不出一點兒正確。不讓禁軍回易,勢必增加國庫負擔;不讓廂軍招募弓手,就無法消弱蕃人武裝。

讓蕃人入作坊做工,這不是瞎扯嘛。放牧的就該老老實實放牧,種地的就該踏踏實實種地,讀書的就是讀書。

對了,一說起讀書蘇軾的憤怒更甚,讓蕃人孩子和宋人孩子一起入州學,這也太沒規矩了。州學不是族學,那是有名額進行一級一級考試的。

也就是說再過十年八年,很可能會有蕃人的孩子進京趕考。試想一下,到時候突然出現幾個蕃人進士,這朝堂裏還不亂套啊。

最令人接受不了的就是王詵居然沒露面,就這麽把自己給晾了。自己好歹也是朝廷派來的,就算沒有管轄權,也不至於連個面都不露吧。拋去職務不聊,同朝為官,以前還是摯友,這點禮節也能省?

這就是赤裸裸的侮辱,至於說這位姓許的提舉學事司監司,他是什麽玩意?連功名都沒有,還不如自己身邊的書吏呢!

“高俅,你且把此物送與駙馬,記住,只可親手交與駙馬,不可假托他人!”一提起書吏,蘇軾想到了一個回擊王詵無禮舉動的辦法。

你不是找個小吏來打發我嗎?得,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派個書吏去應付你。來時長公主托自己給駙馬帶了一些衣服,人家都不見自己,自己再上趕著用這個借口去見面就顯得太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