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道(第2/4頁)

商人們的地位低下,大明立國以後,對沿海的異族人控制甚嚴,艾哈邁德他們這些人更是備受防範。

現在他們如同看到了黑暗裏的燈塔,若是能夠獲得授勛,他們每個人都會不吝錢財,躋身大明的上層階級。

鄭和也沒有隱瞞,將獲得授勛五人的經歷講了出來。寧波仇和獲得授勛是因為與朱瞻基的合作,並且在朱瞻基的影響下,在家鄉修路架橋,便利百姓。

寧波吳進文是因為在去年甬江大水期間放糧賑災,紹興韓一郎則是因為過去幾十年間舍棄家產,一直在家鄉推行共產,共濟。

杭州廖成賢則是一直推行慈善,過去幾十年一直捐資修建多座普濟堂,惠安堂,育嬰堂,濟善堂,桑敬堂等利民之所。

而余姚金知元是金闊的族人,他是受到金知元的影響,在這次內監籌備貨物的過程中,除了自己借支給內監大批貨物,更影響了一大批人。

將這些介紹了一遍,鄭和又說道:“殿下雖然對異族有些防範,但這是他將國家的利益看的很重,只要不做有損大明利益的事,殿下對商人階級並無偏見。他們五人能夠獲得授勛,主要就是他們為大明安定做出了自己的貢獻。這也給你們這些人提了醒,商人牟利,更應回饋鄉間,促進民間和諧。只要能做到這樣,即便你們這些人,同樣能受到殿下的信賴。”

他又望向蒲日和說道:“你祖上牽累了你,但這是罪有應得。最少在你這一代,還要韜光養晦,不要再想著出風頭了。”

蒲日和的臉上有些不甘,但是這個時候他不能跟鄭和對著來,他現在的身份只是奴仆,而鄭和卻是國公。

要不是眾人還顧念著他是同族,曾經受過蒲家的恩惠,他根本連坐在這裏的資格都沒有。

蒲家被抄家的時候,他剛出生不到一個月。這幾十年,他就一直在屈辱的環境裏長大。

隨著時間流逝,蒲家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蒲家最大的秘密,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建文朝後,哈蔔為他贖身,給他娶妻生子,終於又把香火延續了下來。他慢慢發展自己的勢力,只用了一個寶藏的金銀,就將蒲家的觸角又蔓延了出去,在許多商戶的產業裏都有股份。

明面上,他還是一個奴仆,但是暗地裏,有哈蔔的支持,他的勢力已經不比任何一個家族小。

現在鄭和幫他拿到了脫罪的敕書,以後他也能堂堂正正地活著了。

但是他依舊不甘,他想重現祖上的榮光,而他還掌握了兩個蒲家藏匿金銀的寶藏,這些是他最大的儀仗。

現在鄭和卻說讓他繼續韜光養晦,哪怕他知道這是大勢使然,又怎麽能甘心呢?

圍繞著這次下西洋,鄭和與眾人有商議了許久,一直到夜深,眾人才散了。

不管朱瞻基明天會不會約見他們,他們也必須要做好準備,等待召見。

鄭和將今晚與眾人的對話又回憶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麽差錯,才放下心來。

他知道自己這些人的聚會瞞不過朱瞻基,也不想隱瞞。他鄭和做人,做事堂堂正正。他也從來不曾有過半點怨恨之心,一心報國,他相信,太孫能明白他的心意。

今晚他一直引導著談話,不讓人說出半點不滿太孫的話,想必,殿下不會因為這件事對他,對這些人有忌諱。

送了眾人離開,鄭和跟哈蔔還有蒲日和又返回了清凈寺。哈蔔就住在寺廟裏,以前的蒲日和身為他的“奴仆”,當然也是住在廟裏。

走在這略顯黑暗的夜裏,護衛和隨從都跟他們隔了幾步遠,蒲日和這才壓低了聲音,向鄭和問道:“國公爺,此事可還有轉圜之處?”

鄭和不解地問道:“蒲家主,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跟我們一起前往天方?現在你已經脫了罪籍,若是有心西返,回到天方落地生根,你也可以以後找個機會回去。”

蒲日和搖了搖頭說道:“此去天方,有萬裏之遙,風急浪險,海盜眾多,若沒有艦隊護航,鄙人沒有信心返回天方。何況西域窮苦,哪裏能比得上大明富足?我若是想要重現祖上榮光,又怎麽舍得離開這裏呢?”

鄭和問道:“可是你蒲家在天方有藏金?”

蒲日和知道他一心想要返回天方會引發這方面的猜測。

蒲家三處藏金,一處在泉州,他已經挖了出來,作為籠絡眾人的籌碼。一處在天方,是作為蒲家最後的底碼。

還有最大的一處在南洋某個無人荒島,這裏是最大的一處,當初香料貿易之時,藏匿的發展資金。

這一處他不敢去想,因為如今海禁,所有船只出海都要有朝廷和內監公文,人去的少了,怕其他人起了異心,人去的多了,會把他蒲家人用血汗換來的金銀便宜別人,也不利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