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米凱爾七世的統治和東西兩個教會的聯合(1259—1332A.D.)

帕拉羅古斯犯罪的動機或者借口,是要為家族建立穩固的基業。他急著要確定繼承的權利,就讓長子分享紫袍的榮耀。安德洛尼庫斯之後得到“長者”稱號,在15歲的時候加冕成為羅馬皇帝,在他漫長而羞辱的統治時期,神聖的頭銜有9年是他父親的共治者,另外的50年才是繼承人(公元1273年11月8日—1332年2月13日)。米凱爾本人要是死於平民的身份,那麽他對帝國的貢獻會更有價值。在受到世俗和宗教的敵人攻擊以後,他只能用生命僅剩的時間去努力為自己爭取名聲,或為臣民謀求幸福。他從法蘭克人手裏將多島之海最高貴的一些島嶼奪回來,如萊斯沃斯島、開俄斯島和羅得島;派遣他的弟弟君士坦丁去控管馬爾瓦西亞和斯巴達;摩裏亞的東邊從阿爾戈斯和那波利到塔恩阿魯斯角,重新為希臘人占領。基督徒流出的鮮血受到教長疾言厲色的指責,這位無禮的神職人員竟敢因他的畏懼和顧忌,幹預君王之間的用兵和交戰。然而當西部的征戰正在進行時,赫勒斯滂海峽對岸的國土卻無人防守,留給土耳其人大肆蹂躪,這證實了一位臨終元老院議員的預言,說君士坦丁堡的光復會使亞洲陷入沉淪的慘境。米凱爾七世的勝利完全是部將的成就,他的劍在皇宮裏生銹。皇帝處理與教皇和那不勒斯國王有關的事務,政治的手段為殘酷和欺詐所玷汙。[304]

一位拉丁皇帝被人從寶座上面趕下來,很自然地將梵蒂岡視為避難的容身之所。教皇烏爾班四世[305]對流亡的鮑德溫,不僅同情他的不幸,也為他提出辯護之詞。為了對付希臘人的宗教分裂主義,他指使發起十字軍東征,參加人員可以全部獲得赦免;把君士坦丁堡的同盟軍和追隨者全部逐出教會;懇請路易九世要禮遇他的親戚鮑德溫;要求法蘭西和英格蘭的教會將歲入繳納十分之一,作為聖戰所需的費用。狡詐的希臘人看到西方即將引發風暴,派出哀求的使節帶著尊敬的信函,企圖能平息或安撫教皇的敵意。但是教皇暗示要想建立穩固的和平,東方教會必須做好修好和聽命的準備。羅馬教廷不可能為粗俗的詭計所欺騙,米凱爾得到警告,一個兒子只有悔改才會獲得他的父親的寬恕,只有信仰(一個很含糊的字眼)是友誼和聯盟的基礎。經過漫長和有意的耽擱,危險的臨近以及格列高利十世[306]的催促,迫使他要舉行更為正式的談判:他宣稱這樣做是拿偉大的瓦塔西斯做先例。希臘的教士明了君王的意圖,對於第一步的修好和尊敬並沒有提高警覺。當他表示要締結條約時,教士費盡力氣向外宣布,雖然名義上不是,但拉丁人實際上是異端分子,他們用輕視的眼光將拉丁人貶成人類之中最卑鄙汙穢的渣滓。[307]

皇帝的任務是要去說服、收買或恐嚇最孚眾望的神職人員,以獲得每個人的選票,並交互提出信仰的慈善和公眾的福利這些觀點,來獲得大家的支持。神父的經文和法蘭克人的武力,在神學和政治的範疇之內達成平衡。無須批準尼西亞信經增加的條文,最穩健的辦法是教導大家認清兩個對立的見解,即“聖父經由聖子”及“聖父和聖子”兩個不同的程序,可以簡化為安全和正統的理念。[308]教皇憑借其至高無上的權勢可以輕易地傳播教義,但是很難獲得承認。然而米凱爾向他的僧侶和高級教士表示,他們可以在名義上順從羅馬主教,把他看成首席教長。上訴的權利不會發揮重大的影響,憑著距離的阻隔和審慎的作為就可保障東方教會的自由。他鄭重聲明,寧可犧牲自己的性命和帝國,也不會在正教的信仰和民族的獨立方面做出任何一點讓步,而且這份聲明經過教皇的同意,上面蓋著他的金璽。教長約瑟退到一所修道院,到底是放棄自己的權力還是重登寶座完全視整個事件的發展而定。聯合和聽命的信函上有皇帝、他的兒子安德洛尼庫斯以及35位總主教和都主教的簽名,都已經個別召開宗教會議獲得同意。主教名單上的人數增加了很多,不過在不信者的壓迫之下,很多教區都已消亡。使節團由深受信任的大臣和高級教職人員組成,他們乘船到意大利,在聖彼得的祭壇上奉獻貴重的飾品和罕見的香料,機密的命令要他們無條件順從對方。

教皇格列高利十世召集500名主教在裏昂舉行大公會議,使節團獲得同意前往參加。格列高利流著眼淚擁抱長久迷失、現已悔悟的弟子;他接受使節公開宣讀的誓詞,以兩位皇帝的名義結束分裂的行為;高級教士使用指環和主教冠這些服飾;用拉丁語和希臘語歌頌尼西亞信經,並且加上“暨”這個字眼;教皇對東方和西方的重歸統一感到歡欣,他將統治完整的基督教。拜占庭的代表為了完成虔誠的宗教使命,在教皇的使節陪同下火速回國。教皇並不滿足於“至尊”這個有名無實的頭銜,使節接到的指令是要宣示梵蒂岡的政策,等到了解君王和人民的動向以後,使節提出:禁止赦免堅持分裂主張的教士,除非他們簽名發誓棄絕異端和服從教會;要求所有的教堂要運用絕對完美的信條;準備接受一位具有紅衣主教身份的大使以及職責所需的全部權力和地位;通知皇帝獲得羅馬教皇在塵世的保護,現在居有極為優勢的地位。[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