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字軍洗劫君士坦丁堡及希臘人的悲慘命運(1204A.D.)(第2/2頁)

只有那些窮無立錐之地的人,才可能從社會的變動中得到一些油水,但對於上等階層的悲慘狀況,尼西塔斯有身臨其境的描述。他那豪華的府邸在第2次大火中化為灰燼,這位元老院的議員帶著家人和朋友,躲進聖索菲亞大教堂附近的一座房屋中。在這個簡陋住所的門口,他的朋友、那位威尼斯商人,假裝成看守的士兵,直到他能找到機會匆忙逃走,好保住殘余的財產和女兒的貞操。這群在富貴環境中長大的流亡者,在寒冷的冬季靠著步行趕路,他們的奴隸都已逃走,他的妻子正在懷孕,也只好自己把行李扛在肩頭。混雜在男人中間的婦女,聽從吩咐用汙垢掩蓋美麗的面孔,絕對不可以裝飾打扮。每走一步都會遭到襲擊或面臨危險,外人的威脅遠不及平民的揶揄讓人更感難堪,大家現在都落到平等的處境。這些蒙難的人除非到達塞利布裏亞,結束這段悲慘的旅程,否則便難以安心,而塞利布裏亞離首都的距離是40英裏。他們在路上還趕上了逃亡的教長,他騎著一頭毛驢,沒有隨從也缺乏禦寒的衣物,完全落到使徒當年的貧窮狀況。他的這身裝扮和行動如果出於自願,倒是會博得安貧樂道的美譽。

就在這個時候,拉丁人的放縱和出於教派彼此之間的仇恨,正在褻瀆教長那些空無一人的教堂。他們將裝飾的寶石和珍珠全部挖出來,拿聖餐杯斟滿酒當作酒杯使用,他們用來賭錢和宴飲的桌子上面鋪著基督和聖徒的畫像,那些基督教禮拜儀式最神聖的器具被任意用腳踐踏。在聖索菲亞主座大教堂,為了拿走掛著的金穗,聖所的大幔都被扯下來,祭壇可以說是最貴重的藝術精品,被劫掠者打碎以後分掉。他們的騾馬滿載著純銀或鍍金的雕刻,這些全部是從教堂的大門或講壇上面撬下的。如果這些牲口因負載過重而摔倒,急躁的趕馬人就會拔出刀來將它們刺死,使得聖潔的道路流淌汙穢的鮮血。一個妓女被抱上教長的寶座,大家叫她“魔鬼的女兒”,就讓她在教堂裏唱歌跳舞,用來嘲笑列隊唱贊美詩的東方人。皇家的陵墓和死者的安寧都受到侵犯,使徒大教堂的皇帝墓室全被撬開。據說查士丁尼的屍體過了6個世紀,沒有發現任何腐爛或變質的跡象。在城市的街道上,法蘭西人和法蘭德斯人用彩繪的長袍和飄逸的亞麻頭巾裝扮自己和馬匹。他們參加宴會的酗酒和放縱,[215]對東方的莊嚴節制是一種侮辱。他們為了表示這個民族有人能寫能讀,裝模作樣地擺出筆墨和紙張,卻沒有料到科學的工具和作戰的兵器,在同時代希臘人手裏,同樣是英雄無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