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保加利亞人與匈牙利人的起源、遷移和定居 在東西兩個帝國之內到處襲擾 俄羅斯君主政體 地理和貿易 俄羅斯人反抗希臘帝國的戰爭 蠻族的宗教皈依(640—1100 A.D.)

多瑙河這條古老的天塹,雖然經常受到侵犯卻也能很快恢復作用,然而在赫拉克利烏斯的孫兒君士坦丁四世的統治下,蠻族的洪流席卷而過,形成無法收拾的局面。他們的進展對哈裏發有利,就把這些蠻族視為未知和從天而降的輔助部隊:愷撒在失去敘利亞、埃及和阿非利加以後,要防守都城對抗薩拉森人,已經兩次陷入危險和羞辱的狀況,因此要把羅馬的軍團部署在亞洲,更沒有能力防範在多瑙河地區的蠻族。為了這些令人感興趣的民族,我不得不背離保證要遵守的原訂寫作大綱,這個題材的優點可以掩蓋我的錯誤或是容易找到借口。無論是在東方還是西方,不管是戰爭、宗教還是學術,甚至談到他們的興起或沒落,阿拉伯人總是讓我們感到好奇和難以捉摸:希臘人的教會和帝國最早受到摧殘,可以歸咎於阿拉伯人的武力,穆罕默德的門徒仍舊掌握著東方世界政治和宗教的權杖。

然而如果認為另一群蠻族也完成了類似的工作,這種說法有點勉強,他們在公元7世紀和12世紀之間,來自西徐亞的大平原,進行短暫的寇邊或不斷遷徙。[164]他們的姓氏稱謂非常俗氣,家世來源十分可疑,行動過程無人知曉,宗教信仰盲目無知,作戰英勇殘酷無情,他們的公眾和個人生活始終保持著團結,並且維護習俗,不會因率直純真而軟化兇狠的性格,也不會講求策略而變得文雅高尚。拜占庭寶座的權威擊退這群烏合之眾的攻擊,在經歷浩劫以後還能幸存。這些蠻族的絕大部分都已消失,他們的存在沒有留下任何紀念物;苟延殘喘的余眾在一個外國暴君的統治下呻吟,這種狀況已經延續了很長的時間。我所選擇的史料只能限於那些仍值得記述者,像古代的保加利亞人、匈牙利人和俄羅斯人。諾曼人的征戰和土耳其人的君主國,在永難忘懷的十字軍到達聖地,以及君士坦丁的帝國和城市淪陷以後,就很自然地告一段落。

一、保加利亞人的遷徙和最早建立的王國(640—1017 A.D.)

東哥特人狄奧多裏克入侵意大利前,先擊滅了保加利亞軍隊。保加利亞人經過這次敗北以後,整個民族連帶他們的名字消失了長達一個半世紀之久。位於玻裏斯提尼斯河、塔內斯河和伏爾加河那些陌生的殖民地,很可能又恢復原來或類似的稱呼(680 A.D.)。[165]古老的保加利亞國王留給5個兒子的遺言,是要他們節制與和諧。年輕人將老父的教訓,當成經驗豐富長者的逆耳之言,5位王子埋葬了他們的父親,分掉國王的臣民和牛群,忘記了老父提出的忠告,然後大家分手各奔前途,開始漂泊去找尋各人的機運。我們發現最富冒險精神的弟兄到達意大利的腹地,獲得拉文納太守的庇護。[166]這股遷徙的潮流直接朝著或是被迫指向都城。

現代的保加利亞沿著多瑙河的南岸,一直使用保持到目前的名字,也能維護所建立的形象,歸因於當年那些新來到的征服者運用戰爭和條約,陸續獲得達爾達尼亞、色薩利和兩個伊庇魯斯這些羅馬行省。[167]教會的最高權力從查士丁尼幼年時成長的城市撒爾底迦改換到另外的地點,在保加利亞人欣欣向榮的時代,名不見經傳的小鎮萊克尼杜斯或阿克裏達,非常榮幸能夠被設置國王和教長的寶座。[168]語言是確鑿的證據,可以說明保加利亞的先世擁有斯拉夫尼亞人的血統,但更精確的說法是斯拉夫尼亞種族,[169]與他們有親戚關系的族群[170]如塞爾維亞人、波斯尼亞人、拉西亞人、克羅地亞人、瓦拉吉亞人,對於這個居於領導地位的部族,不是追隨他們的旗幟就是模仿他們的榜樣。從黑海到亞得裏亞海,他們遍布整個陸地,成為希臘帝國的俘虜、臣民、盟友或敵人。整個民族被稱為斯拉夫人[171],無論是出於偶然或是惡意,他們的名字從原來的光榮的含義被視為奴役的象征。[172]

殖民地當中的克羅巴提亞人[173]或克羅地亞人都是這個偉大民族的後裔,也是達爾馬提亞的征服者和統治者(900 A.D.),現在加入奧地利的軍隊共同行動。濱海的城市以及建立不久的拉古薩共和國,哀求拜占庭宮廷給予援助和指導。他們得到寬宏大量的巴西爾的勸告:對於羅馬帝國只要稍表效忠即可,但是他們必須要付年金以安撫難以抵禦的蠻族,以免引起無法收拾的怒火。克羅地亞王國由11位“佐潘”(封建領主)分享統治權,聯合的兵力達到6萬騎兵和10萬步卒。漫長的海岸線曲折不齊,形成遼闊的港灣,受到一串島嶼的掩護,在意大利的海岸上幾乎都能將之收於眼底。無論是當地土著還是外來人士,都可以用這個地域來練習航海的技術。克羅地亞人仿效古老的黎本尼亞型快船,建造他們的船只(雙桅帆船):180艘各型船只對於一支實力強大的艦隊來說已經是非常理想的配置,但我們的水手也許會嘲笑這些作戰用的船只,每艘上面只配置10人、20人或40人。他們的功能逐漸發生變化,為商業和貿易提供更有價值的服務,然而斯拉夫尼亞的海盜仍舊出沒頻繁而且帶來危險。在10世紀快要結束之前,威尼斯共和國有力地控制了亞得裏亞海灣,[174]讓船只能夠不受阻礙自由通航。這些達爾馬提亞國王的祖先非常精通航海術,已經到達濫用不知節制的地步,後來才離開這門危險的行業,定居在白克羅地亞,就是西裏西和小波蘭的內陸地區,按照希臘人的計算,離黑海有30天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