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基督教在阿非利加的絕滅和寬容精神的興起(749—1149 A.D.)

阿非利加的北部海岸是照耀福音之光的唯一地點,經過長久的時間提供卓越的貢獻以後,現在已經完全熄滅。迦太基和羅馬所傳授的技藝陷入無知的濃霧之中,西普裏安和奧古斯丁的教義不再有人研究。500所主座教堂為多納圖斯派、汪達爾人和摩爾人敵意的暴怒所摧毀。教士的熱忱和數量都已式微,民眾落入沒有紀律、知識和希望的地步,在阿拉伯先知的高壓統治之下完全順服毫無二心。自從希臘人被趕走以後,不過50年光景,一位阿非利加的部將向哈裏發報告,要廢止不信者的貢金,因為他們已經全部改信,雖然他想要用這種說法來掩飾欺騙和謀叛,但言之有理的借口來自伊斯蘭信仰的迅速發展和蔓延。到了公元9世紀(837 A.D.),5位主教被從亞歷山大裏亞派到凱羅安,負起額外的使命。他們受到雅各派教長的任職邀請,懷抱希望要燃起基督教即將熄滅的余燼,但是受到一位外國的高級教士橫加阻撓,認為阿非利加的聖秩階級早已敗壞和瓦解。這位高級教士不僅將拉丁人視為外人,也是正統基督徒的仇敵。那個時代成為過去,想當年聖西普裏安的繼承人,在各種宗教會議中總是居於領導的地位,能夠與羅馬教皇的勃勃野心保持分庭抗禮的局面。

到了11世紀(1053—1076 A.D.),命運乖戾的教士被安置在殘破的迦太基,只有懇求梵蒂岡的施舍和保護,苦苦抱怨他那赤裸的身體被薩拉森人鞭打,4位副主教爭權奪利,總主教的寶座已經是搖搖欲墜。可以指出格列高利七世[406]的兩封書信,用來安撫正統基督徒的不幸和摩爾君王的倨傲。教皇鄭重告知蘇丹他們敬拜同一位上帝,希望能在亞伯拉罕的溫馨環境裏相聚。但是這種抱怨無疑宣示,教會職權的迅速崩潰是無可挽回的下場,那就是說3位主教還找不到一位接受聖體的弟兄。阿非利加和西班牙的基督徒接受割禮,禁食酒類和豬肉,這種屈服的態度由來已久,他們在民事或宗教方面的順從[407]獲得莫劄勒布[408](意為被阿拉伯人收養)的稱呼。大約在12世紀(1149 A.D.),沿著巴爾巴裏海岸,無論是科爾多瓦和塞維爾的王國,還是瓦倫西亞和格拉納達的王國[409],基督的禮拜儀式和本堂牧師的繼任全部遭到廢止。阿爾莫哈德王朝或稱唯一真神派建立在最為盲從的宗教狂熱上,這些格外酷虐的措施和舉動,使西西裏、卡斯蒂利亞、阿拉貢和葡萄牙的君王鼓起勇氣,獲得最近的勝利,偏執的熱情成為正當的行為。教皇的傳教士偶爾還會使莫劄勒布恢復原有的信仰,查理五世的登陸,使一些在突尼斯和阿爾及爾的拉丁基督徒家庭能夠揚眉吐氣,但是福音的種子很快根絕,從的黎波裏到大西洋這個疆域綿長的行省,將羅馬的語言和宗教完全遺忘,沒有留下一絲記憶。[410]

歷經11個世紀的變革以後,土耳其帝國的猶太人和基督徒,經過阿拉伯哈裏發的同意享有宗教自由。從征服的最初時期開始,阿拉伯人懷疑正統基督徒的忠誠,還有一些稱為正宗東方基督徒,等於是泄露了他們在暗中依附希臘皇帝。聶斯托利派和雅各派是皇帝不共戴天的仇敵,證明自己是伊斯蘭政府誠摯的朋友。不過這種帶有偏見的嫉妒會因時間和順從而消失,埃及的教堂分給正統基督徒使用[411],所有的東方教派獲得宗教寬容的共同恩惠和利益。教長、主教和教士的位階、豁免和內部審判權,受到政府官員的保護。依靠個人的學識可以從事秘書和醫生的職業,賺錢的稅務工作可以讓他們致富,而獲得功勛有時可以使他們晉升到城市和行省的指揮職務。聽說阿拔斯王朝一位哈裏發公開表示,波斯的政務工作托付給基督徒最讓人放心。他說道:“穆斯林用錢過於浪費,祆教徒始終記恨在心,猶太人總想得寸進尺。”[412]但是專制政體的奴隸只有兩條路,就是受寵或罷黜。東部的教會被視為統治者的囊中物,不論在任何時期都深受貪婪或偏見之苦,即使是普通或是合法的約束方式,都必定會冒犯基督徒的人格尊嚴或信仰熱誠。[413]

穆罕默德逝世後200年,基督徒仍只能用顏色並不體面的頭巾或腰帶,以示與普通臣民有所區分;他們不能使用馬匹和騾子,只能采取婦女的姿勢乘坐毛驢;他們的房舍無論是公用還是私有,采取的規格和尺寸都是最低的標準;在街上或是浴場遇到地位最低賤的民眾,他們有責任要讓路或是躬身;他們的遺囑要是對真正有信仰的人懷著偏見,就會受到駁斥,不發生效力;他們舉行禮拜儀式時不得有講求排場的行列,禁止鳴鐘或是唱贊美詩,在講道和交談中對於國家的宗教要有適度的尊敬;如果懷有褻瀆的企圖進入一所清真寺,或是引誘一名伊斯蘭信徒,不要妄想能夠逃過懲罰。不過只要處於寧靜和公正的時代,基督徒從來沒被逼著去否認福音的教義,非要接受《古蘭經》不可。但是叛教者會被判處死刑,要是他公開宣稱信仰穆罕默德的律法,接著又加以拋棄的話。科爾多瓦的殉教者激怒卡迪(宗教法官)宣布判決,就是因為他們公開承認對伊斯蘭的信仰產生動搖,或是激烈抨擊先知本人和他的宗教。[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