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科穆寧王朝(1057—1185 A.D.)(第4/10頁)

忠實的證人安娜說他為了關心公眾的生計,自己無法過幸福的日子,健康受到損害。在他那漫長而又嚴苛的統治之下,君士坦丁堡的容忍到達極限,阿歷克塞在逝世之前,已經失去臣民的愛戴和尊敬。教士不會原諒他運用神聖的財物去保衛國家,卻也稱許他在神學知識方面的淵博,以及對正教信仰的狂熱精神,而且他用言辭、著作和刀劍來保衛正統教會。希臘人的迷信使他的品格隨之墮落,從而可以看出他的人道思想產生一些矛盾的原則:例如皇帝為貧窮和殘疾的人員建立一所醫院,也曾下令將一名異端分子在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廣場活活燒死。甚至就是他在道德和宗教方面的德行,是否真實不虛也讓人感到懷疑,何況這些人終生追隨著他,深受他信任。在他臨死之前最後的時刻,受到妻子艾琳的壓迫要改變繼承順序,他擡起頭來,為著這個世界的空虛發出虔誠的祈禱。皇後氣憤的回答可以當作墓志銘刻在他的墓碑上:“你這一輩子到死都是個偽君子。”

(五)約翰二世卡洛約哈尼斯(1118—1143 A.D.)

艾琳的意願是要自己所喜愛的女兒安娜公主取代尚存於世的幾位兒子之中的長子。安娜通達人情世故,不會拒絕戴上皇冠以及隨之而來的重責大任。他們家鄉的親友則要維護男性繼承的次序,合法的繼承人從父親的手裏取走刻有皇家印記的指環,至於皇帝是昏迷不省人事還是尚有知覺也就在所不計,這樣一來帝國就服從於皇宮的新主人約翰二世(公元1118年8月15日)。安娜·科穆寧娜受到野心和報復的刺激,要用陰謀的手段奪取兄弟的性命。她的丈夫出於畏懼或顧忌,使得這個企圖無法得逞。她滿懷熱情地大聲疾呼,自然界對於兩性的能力發生誤植,布裏恩尼烏斯怎麽會被賦予婦人的個性。阿歷克塞的兩個兒子約翰和艾薩克,能夠維持手足的和諧之情,是他們這個家族遺傳的德性。弟弟艾薩克滿足於“塞巴斯托克拉特”的頭銜,高居於一人之下的地位,不過無法分享皇帝的權柄;約翰則幸運地將長子繼承權的要求和功勛結合起來,他有著黝黑的膚色、粗獷的面容和矮小的身材,讓人聯想到帶有諷刺意味的稱號卡洛約哈尼斯,本義為“英俊的約翰”,感激的臣民認為他的“心靈”配得上這個美名。

等到安娜的謀逆事件被揭發以後,根據法律的規定她要喪失性命和家財。皇帝的仁慈饒了她一命,但是他查看安娜的宮殿充滿華麗的裝飾和金銀財寶後,就把豐碩的抄家收獲賞賜給一些功勞顯赫的朋友。阿克蘇是約翰最受尊敬的友人,他的家世源於土耳其後裔的奴隸,竟敢婉拒皇帝的禮物,還要為罪犯求情,心胸開闊的君主贊譽寵臣的德行,也效法他的舉動,於是一個受到傷害的兄弟所提出的譴責或抱怨之詞,成為犯下滔天罪行的公主僅有的懲罰。這種仁至義盡的風範使他在以後的統治期間,從未受到謀逆或叛亂的困擾。約翰為貴族所敬畏,也為人民所愛戴,無須為降低身份去懲治或寬恕出於個人利害的仇敵而感到痛苦。

約翰的統治長達25年,羅馬帝國在這段時期內廢止了死刑,人道主義的理論家最感快慰之事,莫過於創制施行仁政的法律,但是在一個龐大而充滿惡習的社會中,在實行的時候難免要與公共安全發生矛盾和沖突。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保持貞節、儉省的習性和清淡的飲食,賢明的馬可對於繼承人那種樸實無華的德行也不會漠然視之,這些是出自本性,並不是學校教育所能養成的。約翰認為拜占庭宮廷的富麗堂皇,完全是對人民的壓榨,也為理性的眼光所藐視,所以他抱著不屑為之的態度,要盡量減輕這方面的負擔。在這樣一位君主的統治之下,清白無辜的人無須感到畏懼,身懷一技之長的人的前途充滿希望,根本不用設置監察官這種暴虐的職位,對於君士坦丁堡無論是公眾還是私人的習俗和風氣,憑著他的作為可以逐步進行有目共睹的改革。這種實事求是的性格唯一的瑕疵,也是高貴心靈的脆弱之處,就是喜愛戰陣和軍事的光榮。“英俊的約翰”經常發起遠征的行動,但根據作戰的原則有其必要,那就是要把土耳其人驅離赫勒斯滂和博斯普魯斯海峽。

伊康的蘇丹被限制在他的首都不敢輕舉妄動,蠻族都被趕進山區,亞洲那些濱海的行省獲得解放,能夠享受為時短暫的幸福。從君士坦丁堡到安條克和阿勒頗,他率領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向前邁進,在這場聖戰的無數次圍攻和會戰中,一個希臘人崇高的尚武精神使得他的拉丁盟友感到極為驚訝。他開始懷著偉大的抱負要恢復帝國古老的疆域,像是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裏斯河的邊界、敘利亞的主權和耶路撒冷的征服,一直縈懷在他的心頭。然而一樁奇特的意外事件,使得他喪失性命也斷送了公眾的幸福。他在阿納紮布斯山谷獵取野豬,擲出的標槍留在兇狠野獸的身上,在搏鬥當中一支染毒的箭矢從箭囊裏掉出來,他的手被劃破一個很小的傷口產生了壞疽,這使科穆寧王朝最偉大的君王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