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馬其頓王朝(867—1057 A.D.)(第2/8頁)

他的孫子君士坦丁七世對他的敘述過於理想,但這位生性軟弱的君王除非有真正的典範可以參考,否則要是只依據自己的行為或概念,那就不可能有很高的水平。不過,提到巴西爾名實相副的贊譽,就要拿他從放蕩的米凱爾三世所奪取的國家,和他遺留給馬其頓王朝的國家兩者之間的盛衰和興亡來進行比較。被時間和先例所認可的邪惡被他用熟練的手法加以修正。雖然他無法恢復積極進取的民族精神,但至少能恢復羅馬帝國的秩序和尊嚴。他工作時不知疲倦,能夠時刻保持冷靜,對當前的狀況有充分的理解,做出決定時積極而果斷。他在貫徹踐行時,遵守非常罕見而有益的中庸之道,要在相對的惡行之間保持相等的距離,以尋求每一種美德。他在軍中的服務只限於皇宮之內,也沒有具備武士的精神或才能。然而在他的統治之下,羅馬軍隊在與蠻族的征戰中再度所向無敵。他用紀律和訓練的力量組成一支新興的軍隊,立即親自率領他們前往幼發拉底河的兩岸,壓制傲慢的薩拉森人,鎮壓摩尼教徒的叛亂所帶來的危險。有一名叫克裏索契爾的叛徒長久以來避開軍隊的追捕,使他感到十分氣憤和懊惱,他特別向上帝祈求,希望賜予恩典讓其如願以償,有機會對叛徒的頭顱射上三箭,後來果然得到克裏索契爾可憎的腦袋,不過卻是因為他被自己人出賣,而非部隊的勇敢行為將他捕獲。於是他將這頭顱吊在一棵樹上,皇家的弓箭手三次顯露他的本領。用這種卑劣的報復行為來對付死者,是那個時代的風氣,不能完全怪罪巴西爾的性格。

巴西爾的主要成績在於政府組織的財政和法律,為了重新充實已經枯竭的財源,他計劃要取回前任浪費而錯誤的贈予,並用審慎的做法減少一半的償還金額,立即獲得12萬鎊以供急需,在厲行節儉措施之前有足夠的彈性空間。在改進稅收的各種計劃之中,他制定新模式,征收丁稅或貢金完全依靠估值人員獨斷的裁量權。大臣馬上將誠實和稱職的稅吏列出名單,但經過巴西爾親自仔細審查以後,發現只有兩個人可以被授予這樣危險的權力而能夠安全無事,但這兩個人竟然婉拒他的信任,證明他的顧慮完全正確。

皇帝不辭辛勞地努力工作,在財產和花費以及進賬和支出之間建立起很得當的平衡:撥款為國家的各種公職設立一個特別基金;擬訂公開的計劃以確保君王的利益和人民的財產;在改革奢侈生活後,他設立了兩份世襲的產業,用來供應皇家的飲宴,能夠保持應有的排場和豐盛的菜肴;臣民的稅捐全部用來加強防務,要是有剩余就用來裝修首都和行省。他愛好建築物,即使花費再多,依然獲得人民的贊許並且讓人極力為之辯護:可以扶持相關行業,鼓勵藝術的創作,達成公眾可以賺取工資或獲得歡樂的多重目標,同時他建造了道路、供水渠道和醫院等實用的建築。巴西爾下令修建數以百計的教堂,奉獻給宗教信仰的時代。

他像法官那樣一絲不苟而又公正無私,渴望拯救無辜的平民,對犯法的權貴也毫無畏懼地施加打擊,魚肉人民的官員遭到嚴厲的懲罰。但是對妨礙他施展帝王權力的仇敵,要是給予赦免難免會威脅到他的安全,經過判罪以後就剜去他們的眼睛,讓他們在孤獨和懺悔中度過余生。由於語言和習俗的改變而有必要修正查士丁尼過時的法律體系,卷帙浩繁的《法學初步》《民法匯編》《禦法集》和《禦法新編》,用希臘語摘要編成40個項目。他的兒子和孫子完成《巴西利克》的編纂,必須參考他們家族的創始者非常高明的見解。

狩獵的意外事件結束了他那光榮的統治,一頭狂暴雄鹿的角與巴西爾的皮帶糾纏在一起,將他從馬背上拖下來。一名隨從前去救助,割斷皮帶並且將鹿殺死。墜馬或者是熱病耗盡了年邁國君的精力,他在家族和人民的哀慟聲中他崩殂於皇宮。他之所以要砍下忠實臣仆的頭顱,為的是這個臣仆竟敢拔劍對付他的統治者。當他不再需要或是重視公眾的意見時,原來蟄伏在他生命之中的專制和傲慢,在最後感到絕望的時候死灰復燃。

(二)“哲學家”利奧六世(886—912 A.D.)

巴西爾一世有4個兒子,君士坦丁在父親之前逝世,悲傷的父親容易輕信別人,被奉承的騙子和空虛的幽靈利用。斯蒂芬是最小的兒子,獻身於宗教工作,滿足於教長和聖徒的榮譽,利奧和亞歷山大雖然聯合執政,卻僅將統治國家的權力交給年長的兒子。利奧六世的名號被加上“哲學家”的美稱,顯得更為高貴(公元886年3月1日)。君王和智者的結合仿佛集“行”和“知”的才華於一身,真能構成人類最完美的天性。利奧六世的表現距離這種理想的境界差得太遠。他能在理性的支配之下減少激情和欲念嗎?事實上他的一生耗費在皇宮壯麗的排場和儀典上,陷身於妻妾成群的習性和環境,甚至就是全心想要的仁慈和畢生追求的和平,都只能歸於個性上的軟弱和怠惰。他能克服自己和臣民的偏見嗎?事實上他的心靈為最幼稚的迷信所汙染,他的法律將教士的影響力和臣民的謬誤奉為神聖之事。利奧六世的神諭以預言般的風格泄露帝國的命運,完全建立在星象和占蔔的手法上。如果我們還要探索他獲得“哲學家”美稱的原因何在,只能說巴西爾的兒子與教會和國家的當代絕大多數人士相比,還不能算是毫無知識。他在學識淵博的佛提烏門下接受教導,皇家“哲學家”親自動筆寫出幾本有關世俗和教會方面的著作,也可能只是安上他的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