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霍爾木茲的繼位和暴政以及巴赫拉姆的功勛和篡奪(579—590 A.D.)(第2/2頁)

鬥米恩升米仇。即使是一位個性不那麽惡毒的國君,都不會輕易原諒他的恩人。有一份捏造的報告,說巴赫拉姆私下裏吞沒了對突厥人勝利最寶貴的戰利品,使得霍爾木茲暗中懷恨在心。羅馬軍隊在阿拉克西斯河這面的進擊,迫使恨意難消的暴君只能對巴赫拉姆笑臉相迎,巴赫拉姆的辛勞獲得的報酬是允許接戰一支新的敵軍,他們的技術和紀律比起烏合之眾的西徐亞人要高明太多。巴赫拉姆為新近的成就而沾沾自喜,派遣一名使者前往羅馬軍營地下達戰書,要他們指定會戰的日期,問他們是否願意渡河過來,或是開放通道讓波斯國王的大軍過去,這兩種方式可以讓對方選擇。莫裏斯皇帝的部將選擇較安全的做法,當地的情況原本會增大波斯人的勝算,讓羅馬人戰敗以後的損失更大,也更難以逃脫。然而就霍爾木茲內心的考量,他個人仇敵所蒙受的恥辱,要勝過臣民的損失和王國的危險。等到巴赫拉姆剛剛集結和檢閱部隊完畢,他就接到皇家信差送來侮辱性的禮物,是一支梭杆、一個紗輪和一套婦女衣服。他服從國君的意念,穿著這套可恥的衣服出現在士兵面前。大家為他所受的譏諷而群情激昂,全軍發出叛變的叫囂,將領接受他們效忠的誓言和報復的盟約。第二名信差奉命前來押解叛徒,要將他戴上腳鐐手銬帶走,結果被抓住後給大象活活踩死。同時軍中發布宣言,規勸波斯人爭取自由,反抗可恨可厭的暴君。起義的行動很快風起雲湧,皇家的奴隸成為公眾憤怒的犧牲品,背叛的部隊投奔巴赫拉姆的旗幟,行省再度贊頌他是國家的救星。

所有的關隘都有忠於敵人的部隊守衛,霍爾木茲覺得再要計算敵人的數量只能證明自己有愧於心。在他遭遇不幸的時刻,每日都有人叛變,報復他們所受的冤屈,或遺忘自己應盡的責任。他用驕傲的態度展示出皇家的標志,但摩代因的城市和皇宮已經脫離暴君的控制。賓杜斯是殘酷行為所產生的受害者,身為薩珊家族的王子被關進黑牢,一位敢做敢為的弟兄將他身上的枷鎖除去。他率領那些可以信任的警衛來到國王的面前,而這些警衛原是負責囚禁他的禁卒,必要時也可能是執行死刑的劊子手。囚犯竟然快速闖入,而且大膽斥責國王。霍爾木茲驚慌不已,但是環顧四周沒有人仗義執言,也得不到幫助,發現他的衛隊都遵從別人的命令,只有忍下一口氣聽從賓杜斯掌握的力量,被從寶座上面拖下來,關進用來處置賓杜斯的黑牢。在第一次動亂發生時,霍爾木茲的長子科斯羅伊斯從城市逃走,賓杜斯用迫切而友善的請求說服他回去,保證讓他接替他父親所留下的寶座。這完全是賓杜斯懷著私心,利用這位毫無從政經驗的年輕人,想借重他的名義進行統治。毫無疑問,那些幫助他的從犯不會放過霍爾木茲,更不想得到國王的赦免,每個波斯人都是暴君的法官和仇敵,所以他設置法庭進行公開的審判,這在東方歷史上是史無前例的事,以後也沒有人加以仿效。

科斯羅伊斯的兒子被當成罪犯,押進貴族和省長所組成的大會[206],要求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辯護。他冗長述說秩序和服從的優點,革新帶來的危險;人們如果相互鼓勵去踐踏合法和世襲的統治權,必然造成無可避免的混亂。大家帶著適度的注意力在傾聽,他帶著悲慘的聲調,乞求在座人士的仁慈。對於落得下台命運的國王,大家很難沒有憐憫之心。看到他神色可哀、面孔汙穢、流著眼淚、戴著刑具、身上有經過鞭打的可恥傷痕,怎麽能夠忘記在沒多久之前,冠冕和紫袍裝飾出神聖的莊嚴?但等他竟敢強辯行為的正確和贊許統治的勝利,大會立刻升起一陣憤怒的不滿之聲;他在解釋身為國王所負的責任時,靜聽的波斯貴族露出藐視的笑容;當他膽敢詆毀科斯羅伊斯的德行,大家燃起氣憤的怒火。誰知他還極為不智地提出意見,要將統治的權杖交給第二個兒子,等於是判處自己的罪行,使深受寵愛的人連帶成為無辜的犧牲品。這個男孩和他母親血肉模糊的屍體,被展示在人民的面前,霍爾木茲的雙眼被燒紅的鐵針刺瞎。父親接受懲處之後,接著是長子的加冕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