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霍爾木茲的繼位和暴政以及巴赫拉姆的功勛和篡奪(579—590 A.D.)

科斯羅伊斯·努息萬的帝座由霍爾木茲或稱霍爾米斯達斯接位(579—590 A.D.),他是最年長最受寵愛的兒子,統治波斯和印度的王國,繼承父親的名聲和典範,各階層都有明智和勇敢的官員在任職,行政管理已建立合適的體系,在時間和政治智慧的調和之下,要給國君和人民帶來幸福。皇家的年輕人獲得更有價值的祝福,一位智者用友誼來負責他的教育,讓門生知道榮譽更勝於利益,利益更勝於嗜好。伯祖爾格[202]一度主張的觀點,在希臘和印度的哲學家中引起爭論,那就是一個人到了老年,覺得一生之中最悲慘的事,莫過於在德行方面毫無建樹。我們很坦誠地承認,有3年的時間伯祖爾格用這種原則來指導波斯帝國的禦前會議。他熱誠工作所獲得的最大報酬,是霍爾木茲的感激和馴良,他認為對導師欠負之多更勝於對自己的父親。等到伯祖爾格的精力因年齡的老邁和過於繁重的工作而變得不濟時,出於審慎起見他就退休離開宮廷,留下年輕的國君任憑自己的熱情和寵臣擺布。世事的變化使人興起滄海桑田之嘆,泰西封出現的狀況就像當年羅馬在馬可·安東尼死後出現的情景,那些諂媚和腐化的嬖幸被父王驅逐,卻受到兒子的寵愛,在他登極後全部召回。科斯羅伊斯的友人接受被罷黜和放逐的命運,暴政因此才得以進行。從霍爾木茲的內心、從國王的皇宮和他的政府,原有的德行已經開始喪失。忠心耿耿的特務成為國王專事打聽的耳目,向他報告社會混亂的各種狀況:行省的總督像兇狠的獅子和老鷹那樣撲向獵物,出現各種巧取豪奪和貪贓枉法的行為,忠誠的臣民痛恨統治者的名字和權威。任何人要是敢提出規勸的諫言就會被處死,怨毒的耳語在城市之間傳播,動亂一發生就被派出的軍隊殘酷鎮壓。君王和人民之間可以發揮調解作用的職權,全部被廢止和取消。

霍爾木茲帶有少不更事的虛榮心理,喜歡每天戴著冠冕大聲宣布,只有他是王國的法官和主宰。科斯羅伊斯兒子的一言一行,相較於他父親的德行,顯得格外腐化墮落。他用欺騙軍隊的手法來滿足貪婪的動機,拿猜疑善變的行為來削弱省長的權勢。在皇宮、法庭甚至底格裏斯河的河水中,到處受到無辜者鮮血的汙染。有1.3萬人遭到痛苦的刑求和處死,使得暴君極為愉悅。為了讓殘酷的行為找到借口,有時他會用委屈的口氣提到,波斯人會因畏懼而產生仇恨,仇恨難免引起叛變。但是他忘記了正是自己的罪孽和愚行,才激起他所譴責的情緒,發生他所憂慮的事件。巴比倫、蘇薩和卡曼尼亞的行省,長期以來受到無窮無盡的壓榨,憤怒的省民高舉叛亂的旗幟;阿拉伯、印度和西徐亞的君王,拒絕向科斯羅伊斯那一無是處的繼承人進貢。羅馬軍隊用拖延時日的圍攻和經常發起的入侵,讓美索不達米亞和亞述的邊界飽嘗戰爭的痛苦。他們之中有位將領自認是西庇阿的門徒,有一幅神奇的基督像激勵士兵的狂熱,他那溫和容貌不應該在戰線上出現。[203]就在這個時候,可汗侵入波斯的東部行省,他率領30萬到40萬突厥人渡過阿姆河,孟浪的霍爾木茲接受他們奸詐而有力的幫助,呼拉珊和巴克特裏亞納的城市奉命打開城門。蠻族向著希爾卡尼亞山區進軍,顯示出突厥人和羅馬人的軍隊相互聯系密切,要聯合起來推翻薩珊王朝的寶座。

在國王手裏淪喪的波斯為一位英雄所拯救,瓦拉尼斯或稱為巴赫拉姆在舉起反叛大旗(590 A.D.)以後,霍爾木茲的兒子誣蔑他是忘恩負義的奴隸,這種別有用心的指責是專制政體的特性,事實上他的家世源於古老的雷伊王子[204],是7個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過去為國家建立了很大的功勛,獲得的特權使他們晉升到波斯貴族的領導地位。[205]在達拉的圍攻作戰中,英勇的巴赫拉姆表現優異,為科斯羅伊斯所目睹。經過前後兩位國王不斷的拔擢,他成為軍隊的主將、米底的省長和皇宮的總管。人們預言他要成為波斯的救星,主要是根據他過去的勝利和出眾的形象。Giubin這個形容詞表示“棟梁之才”,他的力氣和體形像個巨人,粗野的面孔很奇特地被比喻成花豹。就在舉國動亂不安的時候,霍爾木茲用疑惑的神色來掩飾他的驚怖,臣下在恐懼的面具後面隱藏著背叛,只有巴赫拉姆顯示出大無畏的勇氣和忠誠的態度。但是他立刻發現只有1.2萬名士兵追隨他對抗敵人,於是他很明智地宣布,如果只有這樣少數的部隊,天國會為他的凱旋保留應有的榮譽。普勒·魯得巴爾或稱希爾卡尼亞斷崖,是一道狹隘的陡坡,成為軍隊唯一可用的通道,能夠貫穿雷伊地區和米底平原。從這個可以俯瞰下方的高地上,一群最勇敢的士兵投射出無數的箭矢和石塊,成千上萬的突厥人毫無還手的能力,他們的皇帝和他的兒子都被箭射傷,逃亡的人員無法得知狀況,也沒有食物的供應,留給受傷害的民族對他們施加報復。波斯的將領摯愛他祖先的城市,激起愛國的情緒。在勝利的時刻,每名農夫都成為士兵,而每名士兵都是英雄,他們英勇的士氣受到亞洲戰利品的鼓舞,奢華的敵軍營地可以看到黃金制造的床榻、寶座和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