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魯菲努斯擅權亂政及殘民以逞的行徑(386—395 A.D.)

狄奧多西擢用魯菲努斯玷汙了他光榮的統治,這是一個政府和宗教都在不斷發生派系傾軋的時代,像這樣卑劣的寵臣,他的所作所為無論從哪方面講,都稱得上是惡貫滿盈。魯菲努斯有強烈的野心和貪婪的欲望,[149]不惜拋棄位於高盧一隅不為人知的家園,[150]跑到東部的首府去尋找機會。他具有膽大心細和口若懸河的本領,使他能在法律這個有利可圖的行業出人頭地。等到他成功地按部就班在政府機構謀得重要職位後,便抓住機會迅速升為禦前大臣。他的職務具有很多功能,在執行時要與政府各部門密切協商。他不僅勤奮而且具備這方面的才能,很快就獲得了君主的信任。但他本性中的傲慢、惡毒和貪婪,卻不為人知。這些邪惡的品性都被極為高明的偽裝面具掩蓋,他表露出來的情緒都是為了奉承主子的欲望。然而,在帖撒洛尼卡恐怖的大屠殺事件中,殘酷的魯菲努斯在事前激起狄奧多西的狂怒導致他下達屠殺令,事發後卻毫無悔改之心。他身為大臣不僅不可一世而且睚眥必報,用他的話說,與他為敵者在政府中就絕無容身之地。

普洛摩圖斯是步兵主將,曾在東哥特人入侵時擊敗來敵,為國家立下很大的功勞。有位傑出人物是普洛摩圖斯政治上的敵手,雖然他輕視對方的為人和出身,但當他看到他的敵手因為魯菲努斯的關系,而遭受到不公平的對待時,依然引起了內心的憤慨,即使對方是政治上的敵手,普洛摩圖斯仍決定加以支持。於是在一次公開的會議中,這位脾氣暴躁的老兵,看見受皇帝寵愛的大臣擺出無禮的傲慢態度,忍不住就揮拳大打出手。這種當著皇帝的面所發生的暴力行為,可以視為對君主的侮辱,君主絕不可能置之不理。普洛摩圖斯受到罷黜和放逐的處分,奉命即刻成行前往多瑙河整修軍事營區設施,不得延誤。因此這位將領的喪生也要歸罪於魯菲努斯奸詐的計謀(雖然他是在一次規模很小的沖突中被蠻族所殺)。

犧牲一個英雄人物可以滿足魯菲努斯的報復心理,升任執政官更讓他趾高氣揚為之自傲。但只要東部禁衛軍統領和君士坦丁堡郡守這兩個重要職位,始終把持在塔提安[151]和其子普羅庫盧斯的手裏,他們聯合起來的力量,就會對禦前大臣的野心和利益形成牽制,他的權勢就會受到威脅。這兩位位高權重的大員後來被指控瀆職和貪汙,皇帝下令成立專設委員會來審判此重大案件,但就在這個時候,委員會內又接連有幾位法官被指控犯了某些罪行,於是他們在受到皇帝的責備後,紛紛被解除了法官的職務。而宣布判決書的權力,一直在主席的手裏,主席則是由魯菲努斯本人擔任。在塔提安被解除東部禁衛軍統領職務並打進地牢後,他的兒子雖然覺得仍有幾位大臣的清白未受牽連,但知道他們不會施以援手,加上委員會內一個法官與他們有仇,於是趕快秘密逃走。專制的暴政可以讓人在保持身份的情況下運用卑劣無恥和氣量狹窄的手段,魯菲努斯為還有一個令人厭惡的罪犯可以拿來犧牲而感到滿意。

在審理案情的過程中,他外表看來公正而且態度客氣,這使得塔提安產生了僥幸的心理,以為會受到君王的關愛。同時主席對他提出莊嚴的保證,甚至於用狄奧多西的名字發出神聖的誓言,這更加堅定了塔提安的信心。他最後被說服,終於寫了一封私函,將逃亡在外的兒子普羅庫盧斯召喚回來。普羅庫盧斯一回來立即遭到了逮捕,辨明身份後判決有罪,就在君士坦丁堡的郊區被斬首,像這樣倉促行事只會讓人對君主的仁慈感到失望而已。殘酷的法官根本不尊敬有執政官身份的元老院議員,無視他的痛苦和不幸,強迫他去觀看自己兒子的處刑。能置人死地的繩子緊緊繞著兒子的頸子,但此時他恨不得能速死以求解脫。塔提安獲得減刑,可以在貧窮和放逐中了斷可憐的余生。他們父子受到的懲罰也許是事出有因,魯菲努斯基於野心不得不使出絕情的手段,現在既然目標已達成,那應該可以平息敵意了。但他讓人痛恨之處在於毫無審慎和公道之心,縱容自己趕盡殺絕的報復情緒,甚至把塔提安父子的家鄉呂西亞撤除羅馬行省的位階,使當地無辜的民眾蒙受恥辱。他甚至公開宣稱塔提安和普羅庫盧斯的鄉親,在帝國政府中不會獲得任何職位和權力。

東部的新任統領(魯菲努斯很快繼任敵手所空出來的職位)的習性並沒有任何改變,不會因為執行宗教的責任而放棄自己喪盡天良的罪惡,雖然在那個時代大家認為宗教信仰是獲得救贖的基本條件。他在卡爾西頓的郊區一個名叫歐克的地方,興建了規模極其宏大的莊園,為了表現自己信仰的虔誠,增添了一座宏偉的教堂,將其奉獻給使徒聖彼得和聖保羅。不斷有人在此祈禱和苦修,還有一個正規的僧侶團體,使得此地充滿聖潔的氣氛。他為了奉獻教堂和自己受洗,特別召開人數眾多的宗教會議,東部的主教全部參加,這兩個典禮都擺出極為豪華的排場。當魯菲努斯在聖水盆前滌盡所有的罪惡,有一個年老的埃及隱士非常冒失,竟然向這位態度傲慢且野心勃勃的政客提出意見,要成為他的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