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立法禁止奉獻犧牲和異教最後的絕滅(390—420 A.D.)(第2/2頁)

一個奴隸國家的主子只要不把暴虐偏執的行為施展到極限,即使經常濫用絕對權力,民眾也會隨時為他的仁慈而歡呼。狄奧多西有可能向他的異教臣民提出過如下兩個選擇:要麽受洗,要麽死亡。然而能言善辯的利巴尼烏斯卻贊揚皇帝的寬厚,沒有制定實際的法規,迫使所有臣民皈依國君所信奉的宗教,[123]將信奉基督教定為擁有社會公民權的基本條件。有些教派毫不猶豫接受奧維德的神話,[124]堅決否認福音書的神跡,即使如此也沒有受到任何磨難。皇宮、學校、軍隊和元老院,到處都有虔誠的異教徒,他們並不隱瞞自己的信仰,毫無區別地享有帝國在行政和軍事上的榮譽;狄奧多西授予敘馬庫斯執政官的職位,與利巴尼烏斯保持長久的私交,[125]並對他們崇高的德性和才華表現出深切的關懷。這兩位口若懸河的異教徒辯護士,從來沒有人要求他們改變或者隱瞞宗教觀點。異教徒可以保有範圍極為廣泛的言論和著作自由,歐納庇烏斯、佐西穆斯[126]和柏拉圖學院狂熱的教師,他們留下歷史和哲學的遺著,宣泄出對獲勝對手極為強烈的敵意,極力抨擊他們的情操和作為。如果這些惡意中傷的誹謗當時就已眾所周知,那麽我們就不得不贊許基督教君主的善意,他們竟用藐視的微笑對待迷信和絕望的最後鬥爭。[127]

但是,禁止奉獻犧牲和祭祀儀式的帝國法規卻被嚴格執行,須知這種宗教是靠習俗而非理論發揮影響力的,隨著時間的逝去,它所產生的效果逐漸被根絕。詩人和哲學家獻身創作,可以在祈求、沉思和研究中秘密培養自己的宗教信仰,但是公開舉行的祭祀活動,才是人民宗教情操的唯一堅實基礎,這要靠著模仿和習慣才能養成。只要打斷這種公開的活動,不過幾年的工夫,就可以完成重大的民族改革工作。沒有祭司、廟宇和經典[128]在旁邊加以人為的援助,神學觀點就無法在人民腦海中保留長久的記憶。那些無知的世人,其自己的內心仍然隨著盲目的希望和畏懼而動蕩不安,很快受到地位較高人士的影響,立誓信奉當時居統治階層的神明。他們當初在精神饑渴狀況下被迫接受的教義,會在不知不覺中感染極大的熱忱,對新的教義進行支持和傳播。帝國法規頒布以後成長起來的一代,被吸引到正統基督教會的範圍之內。異教的瓦解是如此快速而平靜,在狄奧多西逝世28年以後,立法者再也看不到異教有任何蛛絲馬跡遺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