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克勞狄重振軍威戰勝哥特人(269—270A.D.)

像這樣的故作仁慈之舉,很難看清克勞狄的本性,不過從一件小事上可以看出他是憑良心做事。伽利埃努斯在位時,很多行省發生叛變,凡是涉案人員觸犯叛國罪,財產都要充公,伽利埃努斯為了表示他對下屬很慷慨,就把這些沒收的財產分賜手下的官員。克勞狄繼位那天,有個老婦人投身在他的腳前,控訴先帝的一個將領任意收受她世襲的產業,這位將領就是克勞狄本人,她指責他依然不能擺脫那個時代的不良風氣。皇帝受到譴責感到面紅耳赤,但是他請她相信一定會就此事秉公處理。後來,他承認自己的過失,馬上將產業全部返還。

克勞狄為恢復帝國古老的光榮,著手進行艱巨的工作,首先是重整軍中秩序,喚醒部隊的服從意識。他憑著資深指揮官的威望,常告誡部隊,軍紀廢弛會導致戰亂頻仍,最後軍隊本身也蒙受其害。人民不堪過度壓榨,生計絕望而產生怠惰之心,無法供應一支龐大而奢華的軍隊,就連最基本的衣食都會有問題。歷代君王在位時深感朝不保夕,為護衛個人安全不惜犧牲臣民的身家性命,但是隨著軍隊權力日增,個人的生存更無保障。皇帝詳述無視法紀約束的任性行為會帶來不幸的後果,軍人只會讓自己白白犧牲,經常發生煽動性的擁立事件,隨後就會引起內戰,軍團的精英分子不是消耗在戰場,就是死於勝利後的殘酷清算。他生動描繪國家財源枯竭,行省殘破,羅馬人的令名受到侮辱,以及貪婪的蠻族會獲得可厭的勝利。他宣稱,為了對抗蠻族,他打算先加強軍備,泰特裏庫斯目前可以統治西方,甚至就是芝諾比婭也可以保有東方的疆域[8]。這些篡奪者是他個人的對手,在他能夠拯救整個帝國之前,絕不會讓私人的仇恨影響到最重要的目標。要是不及時采取防備措施,迫近的危險就會壓碎軍隊和人民。

日耳曼人和薩爾馬提亞人那些不同的部族,都投效到哥特人的旗幟之下作戰,現在已經集結的兵力(269 A.D.),比起以往從黑海出發的任何部隊的實力都更為龐大。涅斯特河是流向黑海的一條巨川,他們在河岸建立了一支有2000艘船的船隊,甚至有人說是6000艘,[9]無論這數字有多麽不可思議,數量還是不夠載運原來計劃的兵力,那就是32萬蠻族部隊。不論哥特人的真正實力有多強大,就這次遠征的氣勢和成效來看,所做的準備工作遠遠不夠完善。他們的船隊通過博斯普魯斯這個小國時,技術生疏的舵手無法克服狂暴的海流,窄隘的海峽壅塞太多的船只,發生很多起互撞事件,也有很多撞毀在岸上。蠻族對歐洲和亞洲的海岸發起幾次襲擊,但是這個敞開的國度過去常常遭受掠奪,所以城市防備森嚴。他們的突擊無功而返,而且還蒙受相當大的損失,船隊彌漫著沮喪的氣氛,要做散夥的打算。有些部族的族長脫離之後,航向克裏特島和塞浦路斯島,但是主力還是堅持原來更穩妥的路線,最後在靠近聖山的山腳下拋錨,突擊帖撒洛尼卡這座城市,這是馬其頓行省最富有的首府。[10]他們的攻擊因為克勞狄迅速接近而受到幹擾,同時也可看出他們作戰只憑兇狠勇氣,毫無技巧可言。這位獻身軍旅的君王迅速趕至戰場,親自率領帝國所有的部隊前來決一死戰。哥特人無心戀戰,立刻拆除營地,放棄圍攻帖撒洛尼卡,把船隊留在原處不加理會,橫過馬其頓的山地,壓向意大利最後的防線,要在那裏與克勞狄對陣。

在這個值得紀念的事件中,克勞狄寫給元老院和人民的一封信,保存至今。皇帝提到:

各位議員:據悉有32萬哥特人侵入羅馬的領土,要是我擊敗他們,各位的感激就是我服務的酬勞;萬一我失敗了,請大家務必記住我是伽利埃努斯的繼承者。整個共和國已經困頓不堪而又民窮財盡,我們必須為瓦萊裏安而戰,還要與英格努烏斯、裏基裏阿努斯、洛利阿努斯、波斯蒂尤默斯和塞爾蘇斯,以及其他幾千個人作戰,他們都是因鄙視伽利埃努斯而發動叛變。我們需要標槍、長矛和盾牌,帝國的實力在西班牙和高盧,然而現在這些被泰特裏庫斯所篡奪﹔我們很慚愧,東方的弓弩手都在芝諾比婭的旗幟下服務。但不管怎樣我們還是要盡力去做,這樣才能稱得上是偉大的羅馬人。

這封信顯示出克勞狄很可悲的堅強意志力,他像一位英雄那樣大聲疾呼,根本不考慮自己的命運,同時也知道自己所面對的危險,但是在他自己的內心深處,仍舊懷抱著永不絕滅的希望。

事件的結局遠超過他的心願和世界的期望,這是一場光輝的勝利,克勞狄從大群的蠻族手中拯救了整個帝國,後代子孫尊稱他是“哥特人的克星”,他以此揚名千古。歷史學家對這次非常規戰爭的記錄很不完整,使我們無法描述出當時作戰的序列和環境。但是,如果綜合大家提及的狀況,可以把這件值得紀念的戲劇性事件,分為三個步驟來加以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