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大喪

神京,延福坊。

入夜,王家大宅。

王子騰夫人李氏滿面驚喜不可思議的看著王子騰,激動的尖聲道:“這般說來,老爺就要大用了?!”

王子騰卻皺起眉頭看著李氏,道:“我說的是這個?”

李氏面色悻悻,不過隨即又激動起來,道:“老爺若是日後提調十二團營,那豈不是比國公還威風?”

王子騰沉聲道:“你胡說什麽?真到那個時候,我未必能坐得住那個位置,且也未必是福氣……這些事你不懂,也不用懂,只要好好和賈家太夫人處好關系,和我妹妹她們處好關系便是。”

李氏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明白,婦人之間該如何處好關系,她還是明白的。

可越是如此,她心裏越不忿,處好關系不就是讓她伏低做小賠笑臉麽?

憑什麽?

李氏不大願意道:“老爺眼見就要大用了,怕用不了多久,就又有人再說起那句老話:‘東海少了白玉床,龍王來請江南王’了!賈家也比不得老爺風光,我怎還要同她們處好關系?”

王子騰看著李氏,一陣心累。

不過他明白修身齊家的道理,所以給予李氏一定的尊重,解釋道:“且不提賈王兩家世代親舊故交,太夫人是長輩,你理應恭敬,再者,你難道真不如為夫身上這個京營節度使從何而來?我原非軍伍出身,只因好兵事,妹妹才在妹丈處說了話,這才將原本屬於賈家東府的位置,舉薦與了我……”

李氏不服道:“那是老爺您有能為!”

王子騰漸生怒意,喝道:“世上有能為之人還少了?那麽多勛貴將門,那麽多統兵大將,他們怎沒得這個官兒?”

李氏見王子騰惱了,忙賠笑道:“老爺別生氣,我不過婦道人家,又懂什麽朝廷大事?老爺說是那便是。”

王子騰見之,輕嘆一聲,道:“開國功臣一脈,四王八公如今只北靜郡王府襲著王爵,卻也早離了兵事多年。因為榮國府連續兩代出了國公,所以在開國功臣一脈,居首了幾十年。到了妹丈這一代,賈家沒出什麽人物,所以兩代國公留下來的余蔭香火情才落到了王家頭上。也是因為朝廷為了平衡貞元勛臣,才將這個原本雞肋的京營節度使給了我。如今天子聖明,欲要撥亂反正,為京營節度使正名。這個時候,必要凝聚開國功臣一脈的大部力量才能行事。我王家祖上不過一個縣伯,還不能世襲,在開國功臣一脈裏都是墊底的,那些國公侯爵府第,憑何服我?這個時候,還是要依靠賈家……”

李氏聞言,落淚道:“我亦知道老爺行事不易,空有擎天保駕的大能為,卻還要受制於人,不得不靠賈家受祖蔭過活之人。只每每想起禮哥兒……他還未成家,不過犯了些小錯,就被那賈琮坑害的流放三千裏,病死異鄉,連身子都回不得京,成了孤魂野鬼,我們做老子娘的,不能為他報仇,還要給仇人伏低做小……”

說至此,李氏只覺得心如刀絞,泣不成聲。

王子騰聞言面色一白,隱隱慘然,虎目卻瞪了起來,對李氏忍無可忍斥罵道:“若非你這蠢婦和那孽障惦記沁香苑的生意,這才中了寧則臣之子的奸計,行下那般下作手段,又怎會自食其苦?你們算計人家,人家就不能反擊?合該被你們算死?也不看看近來都中發生了多少事,多少王侯府第被抄家圈禁,全家賜死,所為何故?都是這些府第中一些蠢婦沒教好兒子,讓他們一個個都成了坑害家門的孽障!禮哥兒被你驕縱成那般,你還怪旁人?我告訴你,除了禮哥兒,義哥兒、信哥兒也是你兒子。你若想連他們一並都害死,你就繼續作妖!你若不願去賈家伏低做小,我就讓何氏去,勞不動你的貴駕!”

李氏聞言差點沒嚇癱軟過去,哭腔道:“老爺要打要罵容易,我原是婦道人家,並不懂外面大事。只怎將罪過都怪到我頭上……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可老爺就算不看在義哥兒、禮哥兒的面上,只這些年的夫妻,也不該說出這樣傷人心的話。我並未犯七出之例,緣何要讓何氏代我?”

王子騰不願再啰唣下去,起身不耐道:“此事事關我王家百年大業,你若能做得便做,做不得自然就換識大體的人去做,太太便在後宅禮佛罷。”擡腳就欲走,卻又頓了頓,道:“你只道我就要受大用,卻不知王家因何而受大用。你更不知,賈家那個被你視若仇寇的少年,受到的是什麽樣的大用……”

李氏委屈之極,道:“不是老爺說的,那賊……那賈琮早晚不得善終嗎?”

王子騰喝道:“我又沒讓你去同他伏低做小,他是他,賈家是賈家。就算哪天他出了事,也未必能牽連到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