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另一個計劃的開始

陽光從雲間投下來,霧氣變得稀薄散去。

下城父以南的戰場,火把倒在地上明明滅滅,照著旁邊一條斷掉的手臂,鮮血順泥土緩緩流淌,滿臉血汙的身形發出輕輕的痛哭聲,攀爬在地上,伸出另一只手去抓斷臂,視野之內,陰影覆蓋下來遮住了晨光,一雙靴子走到他面前,斷了手臂的士兵擡了擡頭,恐懼的掉下眼淚,一柄長矛落下來,插進他後背,恐懼的臉陡然貼到了地上,他身下鮮血從間隙裏流淌一片,已不再動彈。

長矛拔出,這名虎豹騎跨過剛殺死的袁兵去往下一個,視野越過他後背,白霧消散,人的屍體、鮮血自這裏延綿鋪開,痛苦呻吟或撕心裂肺叫喚的俘虜傷兵,正被一一清理掉,在戰場邊緣,偶爾還有廝殺聲傳來,仍舊有小規模的袁兵在抵抗,不久,一支騎兵沖過去,聲音便消失了,整個戰場中間,大量繳械投降的袁軍士兵被一名名騎兵用繩子圈了一個巨大的圓,擁擠著蹲在裏面,一旦跨出去,箭矢就會從附近的狼騎手中射出。

公孫止站在地勢的高處望著收刮屍體上的財物,周圍戰馬飛馳來去,受傷的同伴被帶到這邊幹凈的地方救治包紮,人聲沸沸揚揚的傳來,對於這場一個晝夜擊潰四萬人馬,可謂是難以形容的勝利,但相對的,體力透支也讓大部分想要歡呼的人自覺的找個地方,呼呼大睡。

“受傷的兄弟想辦法帶走,不能丟在這裏,派人去附近縣城鄉鎮,將人安置進去,另外,通知狼騎加強周圍的戒備,讓黑山、虎豹還有夏侯惇的部下都好好休息。”

他對身後的李恪吩咐了一句,後者點頭離開的同時,馬蹄聲從不遠響起,一隊騎兵跑過戰場邊緣上了山坡,駐馬幾步停下,閻柔卸下了鐵盔。

“首領,投降的袁兵有一萬多人,帶傷未死的更是難以清點,有些傷重的恐怕活不過這個白天,而且俘虜太多會拖緩進軍沛國的速度。”

公孫止翻身下馬:“那你有什麽想法嗎?說來聽聽。”

旁邊,閻柔也下來戰馬,跟在前方身形後面,沉默的搖了搖頭,他跟公孫止的時日也很久了,但向來沉默寡言,一直安心帶兵,除了牽招外,與其他人少有交往,大多數都在家裏通讀典籍、兵書,加上他性子極為冷靜,這幾年來幾乎從未出過差錯。

他本身身材高大,與公孫止走在一起,兩人身形都相差不多,聽到問來的話語,閻柔望了望那邊的俘虜,皺下眉頭:“殺俘不祥,但也可用於別處。”

旁邊典韋瞄了他一眼,不屑的撇過頭。

“你是想說徐州?”公孫止停下腳步,微微回過頭,“確實,那邊倒是可以用到這批人。”

閻柔愣了一下,拱起手:“原來首領心裏已有主意,是柔多嘴了。”

說話間,廝殺戰場上的將領們陸陸續續的回來了,曹純、夏侯惇倆人身上多少也有傷勢,包紮過後也來到這邊,匯報了自身折損的情況,傷亡最重的要數夏侯惇的兩千輕騎,對這樣的沖陣,爽快歸爽快,戰事停息後已不足一千五百,沖在最前的三千虎豹騎同樣折損過多,至少有五百人死去,另外還有一兩百人或多或少受傷不一,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戰。

“都督,我部下不能這樣繼續打了,損失慘重,我大兄那邊……”

“休整是必要的……”

聽著二人說話,公孫止點了點頭,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我有一個主意,既然袁術的主力已除,剩下的紀靈那一支兵馬,沒有糧秣共給,連十天都堅持不了,對於整個戰局起不到任何重要……曹司空與呂布在沛國對峙日久,與其錦上添花,不如殺向徐州,直取下邳,逼呂布回防,半道伏擊。”

“很多人覺得呂布武藝天下無雙,騎兵之道更是常人難及,讓人忌憚,你們說,此役過後還會有呂奉先和他的並州狼騎嗎?”

他低聲說了一句話,目光望著戰場,身邊數名將領都沒有說話,但不代表沒人認同。

“我覺得都督說的不錯,咱們去徐州打那三姓家奴一個措手不及,也好報當初奪我兄長城池之仇!”

話語自視野中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開口傳過來,張飛之前沖擊張勛的中軍太狠,戰馬被槍林戳傷倒下,他被壓了腿,不過倒也沒有大礙,來到山坡下,他抱著蛇矛左右望了望:“都督,你麾下那上將呢?怎的不見他?”

“對啊,潘無雙這廝去哪裏了?”典韋提著鐵戟跑到山坡邊緣看了一陣,回過頭:“黑山騎都悉數回來了,這廝不會死了吧?”

公孫止皺著眉,偏頭看向閻柔:“黑山騎可都悉數回來?”

“就算戰死的弟兄,屍首都收回來了,可戰場上沒見到潘將軍。”閻柔肯定的點下頭,正待要說,余光裏有一騎出現在北面原野,朝這邊狂奔,轉過視線望去那邊,臉上露出笑容:“都督你看,那人是不是潘將軍,他一個人跑去追張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