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第2/3頁)

原來竟是如此真面貌?

不知裏面臥榻重病的病秧子見到這一幕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張嬤嬤輕哼了下,刻薄道:“看顧個病秧子瞧把你能的,老夫人也不過是想知道她的病情大概罷了,可你這些年消息斷續的,還得我們親自來。”

其實不過是她們想萬全確認這個謝明謹不足輕重罷了。

一個翟醫師還不夠,鮮少有人知道張嬤嬤也懂望聞問切。

但這不妨礙她“指點”芍藥。

芍藥哈腰點頭,“那……那張嬤嬤您什麽時候把我召回去啊,這一天天的,都得陪她關在這莊子裏,她還沒瘋,我都快受不住了。”

“瞧她如今那樣,還能多久,你且待著,等我們消息……”張嬤嬤隨口敷衍道。

芍藥有些好奇,“主君是真的要她回……”

她還沒問完,被張嬤嬤一個厲害眼神給懾住了,忙低頭訕訕。

張嬤嬤也沒多說什麽,讓邊上嬤嬤給芍藥塞了一點銀子喂馬吃草也就罷了,而後去找了翟醫師,後者被提點過了,雖然臉色不好看,但還是應下了。

折騰一二,藥方藥材都留下了,一群嬤嬤卻是不肯逗留在這偏遠之地,也看不上莊子裏許多的莊稼人,端著高傲睥睨的氣概坐上被後院好生精飼後的馬車走了。

卻不知此時主院二層閣樓,也便是她們剛剛待過且反客為主耀武揚威的地方,那榻上病怏怏活不長久的人物已然掀開了被子,施施然坐起,因那姿態,本就寬松薄軟的綢質睡衣從肩頭款款滑斜,半側露了鎖骨及往下的弧度,幾是半含半吐的風情,一頭青絲有些懶散,纏著冰雪峰巒融化後的細膩,不見鋒芒,骨肉皮表及裏,風華繾綣。

單手輕抹額頭,薄汗沾到了手指,指尖微輾轉,沾到冷汗濕意,她倦怠起身,衣帶款款都懶得攏起,只赤足走在木板上,到了隔窗前,倚了門柩,靜靜瞧著遠處空地高頭大馬嘶鳴揚長而去的背影。

那塵土飛揚,車馬雍容。

端著藥盒進來的“叛徒”芍藥進門,見到了這副景象,一驚之下心急火燎。

“欸,姑娘,您這可別吹風了,這藥還沒吃呢,您身上症狀未消,怎這般隨性。”

謝明謹回眸瞧著她笑,“吃完解藥也就好了,不礙事的。”

本就是故作病狀的藥性,能下也能解。

謝明謹取了藥盒裏的丹丸服下,也不過多許,蒼白羸弱的面色就好轉了不少,若是那翟醫師再回來把脈一次,恐會驚嚇萬分。

這……哪裏還是此前的“活不長久”之脈象啊!

“雖然是誆騙他們的,可您這身子也是這幾年辛辛苦苦才養回來一些,可比不得一般人康健,還是要小心保養的。”

芍藥絮絮叨叨,且拿了外袍給謝明謹披上,生怕她真病重了。

高她許多的謝明謹倒也乖巧,任由她搗鼓,低頭瞧她小腦袋,逗趣道:“我的小叛徒,可賺了一小筆?”

“也就十兩,打發要飯的呢,若非要給姑娘遮掩,我才不稀跟那胖子瘦子周旋。”

芍藥很討厭這些個不顧尊卑狐假虎威的老嬤嬤,“若非當年姑娘您……她們哪裏敢這樣……”

提起過去,芍藥也只是淺談輒止,只是偶爾管不住嘴一禿嚕,但她後續總能克制住。

那是隱秘的過往,是傷疤,可不能往上面撒鹽。

謝明謹卻似不在意,只是笑著,而外面門外有人來匯報,是莊裏的護衛頭領畢十一。

隔著門,他匯報道:“姑娘,她們給的藥材檢查出來了,這上面是藥房檢出的藥性方子。”

芍藥打開門,取了單子,就一眼,瞪了眼珠子,拿給了謝明謹。

後者瞧了下,卻不似芍藥那般惱怒,只是心平氣和道:“表面看起來是補血的,實則會讓我虛不受補,越發早亡麽。”

她不是在問兩人,倒像是自言自語。

兩人也不敢多言。

屋外的畢十一低著頭,不看屋內的人,只是說:“您交代的事也辦好了。”

辦事?

芍藥驚訝,就問了。

“也沒什麽。”謝明謹抽出書架上昨日還沒能看完的書,輕描淡寫:“就是讓十一把她們馬車的車軲轆樞紐釘子卸下一兩個。”

芍藥:“……”

那馬車一開始肯定不會有事,但半路就不行了。

“若是半路馬車壞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她們那麽多人怕是得走著去驛站了……沒準還會翻車。”

想起那趾高氣揚的幾個嬤嬤揣著胖瘦身子在荒涼官道上氣喘籲籲趕路,以她們這些年跟著老夫人養尊處優的體力,怕是入夜都趕不到驛站,得露宿野外。

想到這裏,芍藥不免長長嘆一口氣,故作同情道:“真是好可憐哦……她們年紀可都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