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八十七個皇後(第3/5頁)

她抱著剛出生的贏蘇,跑到了萬貴妃面前求饒,她說她可以帶著孩子離開晉國,絕不會和萬貴妃的子嗣搶奪皇位。

萬貴妃是個心善的女子,即便心中悲慟難忍,卻依舊給了她位份,從晉武帝手中保全了她。

她和贏蘇被囚在景陽宮裏,每日吃著清湯寡水,泔水餿飯,但她從不自哀自怨,只覺得無比慶幸。

贏蘇從小就聽話,夜裏也不吵鬧,不過剛滿周歲,便已經會幫她洗衣做活。

她看著乖順懂事的贏蘇,畢竟是懷胎十月生下骨肉至親,心底也是漸漸接受了他的存在。

本以為她的一生就會如此平淡的過完,誰料晉武帝會在一個醉酒的深夜,帶著三五個太監,打破了她平靜的生活。

他們玷汙她後便離開了,她不堪受辱,意圖自盡,可就當她纏好白綾,準備蹬椅子的時候,贏蘇卻抱住了她的腿。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好看,他張開瘦骨嶙嶙的小手,將掌心裏的蟋蟀露了出來:“娘,吃肉。”

她活了下來,因為她死了,贏蘇也活不了。

她隔三差五就要重溫那一晚的噩夢,漸漸也不再開口說話,直到贏蘇一日日長大,直到晉武帝親手在這個孩子心底埋下仇恨的種子。

贏蘇長大後就變了,他不斷的殺人煉蠱,像是一個扭曲人性的惡魔。

她害怕,她恐懼,可不管怎麽樣,她終究都是他的母親。

只是她不忍見他如此,所以下意識的想要躲避他,僅此而已。

她本想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因為太後和司徒央曾找人威脅過她,如果她說出贏蘇的身世,她遠在姑蘇的家人就會被滅口。

她生性懦弱,躲在暗室中幾十年沒有出來過,若不是林瑟瑟在暗室裏告訴她,司徒將軍府被贏蘇縱火燒毀,她甚至都不知道原來司徒央已經死了。

祺嬪太久沒有說過話,她的聲音磕磕巴巴,說起過往來也是顛三倒四,她看著滿身鮮血的贏蘇,嗓音哽噎道:“娘,對不起你……”

司徒嵐怔愣在地,唇瓣微微輕顫著。

祺嬪口中的司徒央是他們的祖父,當初司徒央收養他父親,是因為在戰場受傷,失去生育子嗣的能力。

如果太上皇是司徒央的子嗣,那麽太上皇和他父親的血液可以融合,是不是說明他父親也是司徒央的血脈?

所以,他母親跟他父親和太上皇都不是兄弟,那他和司徒聲也都不是有悖人倫的存在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已經斷氣的寶樂公主,耳邊隱隱傳來太上皇悲痛欲絕的嘶吼聲。

晚了,已經太晚了,她再也聽不見這個真相了。

太上皇無力的跪在血泊之中,他目眥欲裂的緊擁住她的身體,頸間凸起道道青筋。

頭頂的玉冠甩落,夾雜著根根白絲的頭發傾瀉而下,他看起來那樣狼狽,鼻涕血水混雜在一起,宛若瘋癲的乞丐。

他掙紮著想要抱起她,帶她離開保和殿。

可晉國大軍將他包圍,他甚至連台階都沒能走下去,便重重的栽倒了下去。

他的眼前布滿血色,渾濁的眸中,卻依舊清晰的映出了寶樂公主的面容。

他過去的一生,飛快的從腦海中閃現而過,最終定格在了那個盛夏的午後。

一身杏色粉裙的贏妤,卡在了景陽宮墻角的狗洞裏。

細碎的陽光透過榕樹枝葉的間隙,灑在她鬢間絨碎的青絲上,泛起淡淡溫暖的光暈,她朝他伸出小手:“贏蘇哥哥,我給你帶了桃花糕。”

桃花糕可真甜啊。

那或許是他過去苦不堪言的一生裏,吃過最甜的桃花糕了。

他緊緊攥住她的手,唇畔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贏妤,我終於可以娶你了……”

制造出一樁樁悲劇的贏蘇,終歸是死了。

但殿內卻沒有一個人露出笑容。

總有人勸你善良,卻沒人告訴過你,這世間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

說什麽好人有好報,真是可悲又好笑。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麽黑白分明,不過是立場不同,選擇不同罷了。

殿下的所有人都在看司徒嵐,但司徒嵐卻低埋著腦袋,怯懦到不敢回頭再看司徒聲一眼。

他也是時候,該去找魚娘賠罪了。

司徒嵐緩緩闔上眼眸,動作迅速的擡起手中銀劍,帶起一陣淩厲的寒風,朝著頸間用力抹去。

就在劍刃碰觸到皮膚的刹那間,手腕驀地一疼,只聽見‘啷當’一聲,銀劍應聲落地。

他下意識的睜開眼,林瑟瑟已經疾步上前,踢開了腳下的銀劍:“你抹了脖子,誰來當皇帝?”

司徒嵐神色微怔:“你在說什麽?”

林瑟瑟將司徒嵐在普陀寺,冒充歲水寫的那封信甩了出來:“你莫不是將我們當成了傻子?”

她起初還不明白司徒嵐這樣做的意圖,但當她看到司徒嵐刺穿太上皇的胸口,又聽陸想說了那些話後,她要是再想不通,就是純粹沒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