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個皇後

林瑟瑟聽到那熟悉的嗓音,神色微微一怔,向前傾斜的脊背逐漸僵硬起來。

她甚至不用擡頭,便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底突然慌亂起來,莫名生出一種妻子在外偷歡被夫君當場抓包的心虛感。

若是他再晚來那麽片刻,哪怕是等她下了床榻也好。

結果這好死不死的,他正好在她說出這種沒羞沒臊的台詞之時,突然出現在了坤寧宮裏。

昨日下午她才剛剛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今日她便與皇帝共眠一榻,偏偏她還不能對他解釋什麽,他現在肯定很生氣,還不知要在心底如何想她。

林瑟瑟不敢擡頭向外看去,她在心裏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沒關系的,反正他又不在意她如何。

之前在蘭汀苑入畫之時,他不是還主動幫她在皇帝面前說話,想讓皇帝寵幸她嗎?

如今他的天命之女已經出現了,而她不過就是個不起眼的小炮灰,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接受做錯事的懲罰。

不管他怎麽想她,只要再等一等,等她慘死在冷宮之後,回到了天庭之上,他就會將她忘個幹凈。

屆時,他便還是那個風光霽月,高不可攀的文昌帝君。

雖然還是不敢擡眸與他對視,林瑟瑟的情緒卻是漸漸的平和了下來。

皇帝挑了挑唇,不緊不慢的伸出修長的手臂,當著司徒聲的面,一把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身:“昨夜是朕不好,怕是將你給累壞了吧?”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挑釁,仿佛是摟著他的戰利品,向司徒聲在示威。

皇帝的話音落下,坤寧宮裏的氣氛明顯又冷了兩分。

司徒聲漆黑的眸色落在淩亂的床榻上,那狗皇帝面上帶著飽食饜足的神色,殿內的空氣中還隱隱飄散著一抹特殊的氣息。

即便他從未經過人事,卻也不是個傻子。

當他邁入坤寧宮的院子,在她寢殿外看到了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時,他心中便隱約猜到了昨晚的坤寧宮裏發生了什麽。

可猜到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司徒聲頸間的青筋微微凸起,攥著木匣子的手臂緊繃似是蓄勢待發的弓箭,他死死盯著她腰間的那只大掌,眸中是化不開的凜凜寒意。

昨天下午還對他裝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借著讓他活下去的名義,對他如此那般,將他的尊嚴踐踏入泥土裏。

夜裏便趁他昏睡過去,悄悄潛回坤寧宮去,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與皇帝在寢殿顛龍倒鳳。

難道她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被皇帝寵幸?

那她昨日對他說過的話又都是什麽意思?

看到他那處醜陋的傷疤,覺得他此生都是個可憐的廢人了,所以忍不住去憐憫他?

好樣的,她可真是好樣的。

殿內響起低沉的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林瑟瑟的心臟上,令她忘記了呼吸,下意識的向後蜷縮起了身體。

司徒聲將脊背挺的筆直,他停在榻前,毫不避諱一旁的皇帝,不疾不徐的擡起骨骼分明的大掌,緊叩住了她的下頜。

林瑟瑟低埋著的腦袋,被迫向上擡起,她的眸光下意識躲避著他,耳邊隱約傳來皇帝的怒聲呵斥:“司徒聲!你給朕放開她——”

皇帝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面色僵硬的停住了口,卻是在惱怒之中,不小心在林瑟瑟面前,喊出了司徒聲的真名。

在這後宮之中,除了他和太上皇知曉司徒聲的真實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九千歲便是司徒家失蹤在火海中的嫡次子。

倒也不是他有意幫司徒聲隱瞞身份,只是太上皇不讓他告訴別人,再加上皇後和司徒聲曾有過一段婚約,他便潛意識的不想讓皇後知曉司徒聲的真實身份。

皇帝微微有些慌亂,他欲蓋彌彰的想要將此事糊弄過去,抿著唇瓣道:“混賬東西!朕都被你給氣糊塗了,快把皇後松開!”

司徒聲像是沒有聽見皇帝給的台階,他的大掌像是鐵鉗一般,緊緊箍住她的下頜,逼迫她擡眸與他對視。

聰慧如她,聽到皇帝失言喊出他的真名,她卻毫無反應,甚至不敢擡眼看他一下。

他漆黑的眸中帶著嘲色,嗓音冰寒刺骨:“你早就知道了,是麽?”

是在南山墜崖時猜到的?還是更早的時候,在她狼狽入宮找到他求助的時候,她便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

林瑟瑟不敢說話,她不光知道司徒聲的過去,連他的未來是如何悲慘淒涼,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的沉默,就像是默認了他的話一般。

司徒聲繃緊了手臂,被銅虎面具遮掩住的臉龐,布著頹然無力的煞白之色。

她果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所以,她昨日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用那一件件物什,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