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個皇後

他眸中不帶一絲情感,聲線略帶著些寒意,聽起來冷冰冰的,令人分辨不出喜怒。

林瑟瑟聽到他似是訓斥的嗓音,心裏是止不住的委屈。

她緩緩擡起氤氳著霧氣的眼眸,拎著竹鼠的尾巴,紅著眼睛道:“本宮都說了,這是兔子,不是竹鼠,你怎麽也不信本宮的話?”

說罷,她為了讓他看清楚她手裏拿著的到底是什麽,便將手中的竹鼠往他面前送了送。

那只竹鼠為了掙脫桎梏,左右扭動著灰色的鼠身,一雙沾著泥汙的竹鼠爪子,卻是在掙紮中不慎蹭到了司徒聲的下頜上。

眼看著他的眸色越發冷冽,大殿內的眾人皆是膽寒心顫的別過了眼眸。

天啊,皇後真是瘋了!

誰不知道九千歲有潔癖?

她竟然敢把這種腌臜的東西,直接懟到了九千歲的臉上?

難不成皇後是活膩歪了嗎?

就連作為最了解某人性情的陸想,雖然沒有像眾人那般想,卻也是忍不住為林瑟瑟緊提了一口氣。

其實阿聲倒不是有潔癖,畢竟是在軍營裏摸打滾爬過的將領,若是遇到條件艱難的時候,在軍營中小半個月不沐浴更衣都是常事。

與其說是有潔癖,倒不如說,阿聲不喜歡被別人冒犯——特別是他那張臉。

別說是一只牲畜懟到臉上,就算那碰觸到他臉龐的,是個貌美天仙的女子,怕是都會被阿聲砍掉雙臂剁成肉塊。

雖然林瑟瑟在阿聲心裏,地位可能有些不同,但若是觸碰到他的禁忌,誰也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麽樣的事來。

大殿上的眾人大多都在吃瓜看戲,少數也有人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那躲在司徒聲背後的阿蠻,眼中含著盈盈淚水,嘴角卻揚起微不可見的弧度。

氣氛劍拔弩張,仿佛一觸即發,而罪魁禍首本人,卻絲毫沒有一絲恐懼,她微微擡起巴掌大的小臉,眼圈紅通通的,眸光倔強的望著他漆黑的眼睛。

司徒聲額間的青筋突突跳動,銅虎面具下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線,他忍無可忍的揚起手臂,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把從她手裏奪走了竹鼠:“把兔子給我。”

眾人:“……”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有一種突然被秀了一臉恩愛的感覺。

司徒聲像是沒看到旁人復雜的目光,他先把那竹鼠扔給了劉袤,又從衣袖裏掏出一張素白的緞帕,擡手叩住她的手腕,將那緞帕覆在她纖長蔥白的十指上,一根根手指的認真擦拭著。

他看著她泛紅的臉頰,以及那雙染著霧氣而又濕漉漉的眼眸,漆黑的眸色微沉:“你喝醉了,我讓人送你回坤寧宮去。”

林瑟瑟蹙起眉頭,將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不行,本宮的任務還未完成……跳舞,對,本宮還得跳舞……”

她嘴裏念叨著這話,下一瞬便掙脫了他的掌心,從肩後扯下了薄紗羅所制成的披帛飄帶。

元嬪瞧出她醉的不輕,本以為今日要成為一場鬧劇,可見她此時仍惦念著跳舞的事,便也豁了出去,走到樂師身旁搶過了木槌,敲擊大小不一的玉磬為她伴奏。

她素手芊芊,輕撚住薄紗羅披帛掩面,腳下舞步蹁躚,鬢間的步搖輕顫,珠玉流蘇碰撞在一起,似環佩叮當,清越悠揚。

大殿內安靜了下來,眾人皆失神的望著那殿中衣決飄飄,宛若天仙的女子。

而坐於高位的皇帝,眼眸死死的盯著她纖長的脖頸兒,喉結上下滾了滾,那右掌大拇指不斷的摩挲著玉盞的邊沿,也不知心底在想些什麽。

林瑟瑟擡腕低眉,纖軟的雙臂柔若無骨,披帛衣決飄飄而起。

隨著那繁音急節,樂音鏗鏘,她玉足輕點,盈盈細腰向後傾倒,鬢間寶鈿花釵不慎甩落而出,任水墨般的長發肆意流瀉。

花釵落地,發出清脆的一聲輕響,她透過那一層薄薄的雪色披帛,似水氤氳的眸光落在那金銅色的厲虎面具上。

他也在看著她,漆黑的眸色微沉,殷紅如血的唇瓣襯的皮膚冷白。

這一曲已是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此刻她的身子發軟,腳底也是止不住的輕顫,起身時卻是一時沒有站穩,驀地向後傾倒而去。

林瑟瑟下意識的闔上雙眸,緊繃住了脊背,但她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預想之中的疼痛。

待她睜開眼睛,才發覺自己腰後箍著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掌。

她的身子滾燙,隔著那一層薄薄的布料,體溫緩緩滲透了他冰冷的掌心裏。

林瑟瑟望著掩住他絕世容顏的銅虎面具,忍不住彎起如月的眼眸,唇畔梨渦似酒沉醉:“哥哥,你耳朵好紅。”

司徒聲:“……”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她方才宛若天仙的身姿,叩在腰間的掌心像是被灼燒到似的,只覺得血液向上逆流而去。

心臟沒有規律的快速跳動著,像是有什麽在他的腦中叫囂著,想要將她碾碎拆骨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