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個皇後

司徒聲眸色一滯,緩緩眯起細長的眼眸:“老東西?”

這個老東西是指誰?

陸南風的父親?陸府家祠的長老?還是……太上皇?

司徒聲正要再追問,陸南風卻被夫人拽住了胳膊,一臉責怪的瞪了他一眼:“都陳年爛谷子的往事了,現在還說這個做什麽?”

她刻意加重了‘往事’二字,語氣中隱隱帶了些戒備之色,仿佛是在提醒陸南風不要再提起這件事。

陸南風自知失言,許是怕司徒聲瞧出什麽異樣,面上不動聲色,只是賠笑似的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臂:“都這把年紀了,怎麽還又醋上了呢?便是十個公主來,我心中也只歡喜你一人。”

眼看著陸南風要將話題一語帶過,司徒聲擡起眼眸,眸光淡淡的問道:“陸將軍可知,寶樂公主後來嫁給了誰?”

陸南風搖了搖頭,自打他帶著夫人私奔至此,便隱居在山林之中,與外界切斷了關系。

除卻必要之時,他會用狩獵所得之物,去南山的小城裏換些衣食所需。其他時候,他基本都和夫人窩在這小山溝裏足不出戶。

此地偏遠荒涼,又消息閉塞,他哪裏會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麽,只是前兩年聽說過,那老皇帝似乎禪位成了太上皇。

司徒聲眸色深沉,將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她嫁給了司徒將軍,給將軍生了兩個兒子。在四年前,司徒家被扣上謀逆之名,抄家前夕滿門覆滅於烈火之中,唯有兩子在火中失去蹤跡。”

他的聲線沒有一絲起伏,聽起來不帶任何情感,仿佛正在敘述的這件事與他毫無關系,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似的。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將這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回憶,用如此平靜的語氣說出口。

陸南風怔愣的擡起腦袋,因風吹日曬而布滿皺紋的眼角微微抽搐,他驀然蒼白的唇瓣輕顫兩下:“他,他……死了?”

話音落下,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司徒聲的衣襟,情緒激動的低吼道:“你是誰?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事?你是不是那老東西派來的人?!”

他的眼白布滿紅色血絲,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司徒聲的臉上,面色猙獰的仿佛要活吃了司徒聲一般。

林瑟瑟試圖拉拽開陸南風,可她的力氣又怎能與陸南風一個常年習武練功的人相比,哪怕她使出吃奶的勁兒來,也根本撼不動他分毫。

司徒聲微擡下頜,目光平靜的與陸南風對視:“陸將軍,我父親小字乃子賀。”

陸南風的瞳孔猛地一緊,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兩下,因憤怒而通紅的臉龐上,出現瞬間的怔愣。

子賀是司徒將軍的小名,子賀不喜歡別人喚他的小字,因為覺得這名字太過斯文矯情,配不上他鐵血剛毅的外表,所以除卻認識他較早的生死兄弟,根本沒人知道他的小字。

陸南風松開了攥住司徒聲衣襟的手掌,他的眼圈微紅,磕磕巴巴道:“你,你是……”

許是意識到了什麽,他看了一眼林瑟瑟,將後面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既然這孩子沒有直接明說身份,而是拐外抹角的自證身份,那必定是因為什麽原因不方便直說。

司徒聲見他沒再繼續追問,扯了扯唇畔:“不知陸將軍可否詳細說一說,方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陸南風的面色沉了沉,他的眸光帶著些遲疑,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似的。

陸夫人很有眼色的將郎中送了出去,陸南風瞥了一眼林瑟瑟,她正要識趣的轉身離開,卻聽司徒聲道:“她不妨事,陸將軍說罷。”

他不怕她知道他是誰,之所以沒有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因為暫時還不想以司徒家嫡次子的身份面對她。

至於陸南風要說的事,那些都是陳年往事,她知道也無妨。

陸南風沒有再堅持,他坐在榻邊,眸色略顯滄桑,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二十五年前,我與司徒將軍大勝回朝,太上皇賞賜金銀無數,在禦花園中設下內宴為我等接風洗塵……”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深藏閨中,以才貌雙絕而著稱的寶樂公主。

她膚若凝脂,眸似秋水,盈盈腰肢不堪一握,蔥白玉指叩住一卷書簡,跪坐在一顆白梨樹下。

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擡起盈盈水眸,朝他的方向看去。

風簌簌吹過梨花,撫過她鬢間的一支步搖,垂下的珠玉流蘇左右搖曳,她唇畔微微揚起,映出一對梨渦。

那日驚鴻一瞥,令他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跳,重新躍動了起來。

他回府之後,日日與子賀念叨寶樂公主有多好多好,又派人去打聽公主的生辰八字,婚定於否。

在拿到公主的生辰八字後,他察覺到有些古怪。

公主及笄四年,如今已是十九歲的待嫁高齡,但皇帝絲毫不急著給公主尋摸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