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個皇後

前世的今日,九千歲在齋宮遇刺,險些喪命當場。

後來雖留住了性命,卻落下終身沉疴,腰脊傷損嚴重,至死那一日,他都沒能再直起腰來走路。

若是不出意料,此事應該是皇上命人做的,而九千歲內力深厚,又武功高強,能被刺客傷及至此,其中定然是有蹊蹺貓膩。

怕是皇上在宴會上做了什麽手腳,這才令九千歲在遇刺時毫無還手之力。

純妃並不準備阻止皇上,相反的,她不光不會阻止,還要在他背後推他一把。

若是能在今夜將皇後和九千歲這兩只害蟲一同鏟除,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皇帝不說開宴,宴上的眾人只能安靜等待,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司徒聲才打著哈欠從步輦上慢吞吞的走了下來。

他令皇帝太後等一眾人,足足等了他片刻鐘,但他似乎並不覺得愧疚,面上還帶著一絲懶散和漫不經心。

司徒聲披著墨色狐裘,內著朱紅色平金繡蟒袍,骨節分明的手掌中捧著小巧的暖爐,腳下踏著一雙不合時宜的木屐,踏在地上嗒嗒作響。

他仿佛沒有看見坐在席間的眾人,更沒有絲毫準備解釋自己為何遲到的意思,只是對著皇帝輕輕頷首:“皇上萬福。”

說罷,他便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條斯理的落了座。

純妃溫聲笑著,似乎是給皇帝一個台階下:“想必九千歲是被什麽重要之事給耽擱了,這才遲了片刻。”

皇帝被純妃的笑聲喚回思緒,他眸光陰沉,望向了九千歲的坐席。

一個閹人,難道要比他這個皇帝還忙碌,到底能因為什麽重要的事情被耽擱片刻之久?

這也不是司徒聲第一次來遲了,分明就是沒將他放在眼裏,故意在給他下馬威罷了。

原本還在遲疑的皇帝,此刻卻是下定了決心,捏住酒杯的手指用了些力:“愛妃所言極是。”

他面上擠出笑容:“今日上元佳節,民間向來有猜燈謎和對對子的習俗流傳,不如今日便順時隨俗,也算是與民同樂。”

“不過,光是這般也甚為無趣。”他擡起手臂,輕拍了兩下掌心:“如此美景怎能無酒?”

早已準備好的太監和宮婢們,有序的端著玉壺和酒觥,依次送至各個臣子嬪妃的案前。

天色漸黑,春風陣陣,吹在身上有些冰涼。

每一桌案前,都有宮婢侍候於側,用於溫酒或斟酒,唯有司徒聲案前空無一人。

眾人皆知,九千歲不喜宮婢近身,齋宮內貼身侍候的都是太監。

皇帝率先起了個頭,他在紙上寫下一道燈謎,正思索著如何才能正大光明的灌司徒聲飲酒,便聽到純妃道:“皇上,不如今日換一種玩法?”

他擡眼看她:“什麽玩法?”

純妃笑了笑:“將矮幾拼合,眾人圍坐在一起,皇上您坐於中間,抓鬮來決定誰接燈謎或對子,若是接不上或猜錯了的,便自罰三杯。”

皇帝的眼睛一亮,是了,若是用抓鬮的方式,只要在寫名字的紙團上做些記號,他想要作弊便是易如反掌。

司徒家乃武將世家,不可否認司徒將軍帶兵打仗確實厲害,可若是談起辭藻華麗的文章和詩詞歌賦,那便是兩眼抓瞎。

司徒家唯有那病弱的長子司徒嵐天資聰穎、才氣過人,而司徒聲隨他爹的性子,幼年上私塾之時,險些沒將夫子氣的蹬腿。

若是司徒聲猜不上來,便要罰酒,一圈下來,即便喝不醉,那軟筋散的藥效也足夠了。

皇帝贊賞的看了純妃一眼:“好,便依愛妃所言。”

太後自然不會參與這種小輩的遊戲,而皇帝坐在眾人中間,便也不占位置,是以最左側上位的司徒聲,就和最右側上位的林瑟瑟被拼到一起。

宮婢們幫主子們將矮幾拼好,眾人坐在案前,圍坐成一個圓圈的形狀,待皇帝命太監將眾人名字寫在紙上對疊後,遊戲便正式開始了。

皇帝為了不讓司徒聲起疑,並沒有一上來就抓他的名字,而是先抓了幾個無關緊要之人的名字。

趁著眾人猜謎的功夫,林瑟瑟面色猶豫的看著身旁的司徒聲,遲疑了許久,還是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輕輕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咬了咬唇,輕顫著對他伸出了蔥白的手指。

她用指尖勾住他的無名指,這一次,他總算有了反應,擡眸瞥了她一眼。

他的眸光淡淡的,神色略顯慵懶,瑩白的月色映在他下頜處的掐絲鎏金面具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線。

林瑟瑟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和他之間,一直有道無法逾越的溝壑,但這一刻,她卻感覺自己離他那樣近。

近到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擡頭凝望一眼四周,特別將視線落在皇帝和純妃身上停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