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直奉兩系翻臉

直系諸將對於曹氏兄弟的一再退讓與不抵抗主義表示極大的不滿,而緊接著曹錕也看出退讓於事無補,為了保全地位和權利,他才下了抵抗奉軍的決心。他召來秘書,向他口授一個電報打給吳佩孚,他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親戚雖親,不如自己親。你要怎樣辦,我就怎樣辦。”秘書打算把曹老帥的口諭改成文言發出,曹說:“不必了,就用我這幾句話打給他吧。”

11年4月21日浙督盧永祥建議請曹、張兩人到天津舉行一次面對面的會談,討論如何減輕緊張的局勢,如何撤退雙方的軍隊,如何達到和平的途徑。這個建議得到田中玉、齊燮元、何豐林、陳光遠、張文生的一致支持。他們請盧永祥領銜發起一個聯合調停會議。

奉系這時因為南方局勢有變化,孫中山的北伐軍不能出動,而北洋海軍總司令蔣拯在上海宣布親直反奉,張作霖的反直聯合陣線未能形成,所以很願意局勢暫時緩和下來。可是吳佩孚卻利在速戰,4月21日吳佩孚、齊燮元、陳光遠、田中玉、趙倜、蕭耀南、馮玉祥、劉鎮華等聯名通電向奉系挑戰。這個通電中,田中玉、趙倜、劉鎮華都是被吳佩孚硬拉進去的。田中玉、李厚基、閻錫山在奉直兩派的鬥爭中,都有局外中立的傾向。甚至齊燮元也不願列名,他已宣布保境息民和附和盧永祥的調停建議,只因蕭耀南質問他為什麽要置身事外,他才被迫列名。所以當這個通電發表後,盧永祥質問他為什麽要違反自己的諾言,與吳佩孚同一鼻孔出氣,使齊燮元甚為狼狽。

吳等聯名通電如下:

“慨自軍閥肆虐,盜匪橫行,殃民亂國,盜名欺世,不曰去障礙,即曰謀統一。究竟統一誰謀?障礙誰屬?孰以法律事實為標題?孰據土地人民為私有?弄權者何人?鬩墻者安在?中外具瞻,全國共見,當必有能辨之者。是故道義之言,以盜匪之口發之,則天下見其邪,而不見其正。大誥之篇,入於王莽之筆,則為奸說;統一之言,出諸盜匪之口,則為欺世。言道義而行盜匪,自以為舉世可欺,聽其言而觀其行,殊不知肺肝如見,事實具在,欲蓋彌彰,徒形其心勞日拙也。佩孚等忝列戎行,以身許國,比年來為國鋤奸,止戈定亂,無非為謀和平統一耳。區區此心,中外共見。無論朝野耆碩,南北名流,如有嘉謨嘉猷,而可促進和平者,無不降心以從。其有借口謀統一,而先破統一,托詞去障礙,而自為障礙者,佩孚等外體友邦勸告之誠,內拯國民水火之痛,惟有盡我天職,扶持正義。彼以武力為後盾,我以公理為前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試問害民病國者何人?結黨營私者何人?亂政幹紀剽劫國帑者又何人?輿論即為裁制,功罪自有定評。蟊賊不除,永無寧日。為民國保莊嚴,為華族存人格,凡我袍澤,責任所在,除暴安民,義無反顧。敢布腹心,惟海內察之!”

曹錕態度由弱轉強,直奉之間局勢更形惡化。這時直方的軍隊有王承斌所轄的二十三師原駐保定附近,張國溶的二十六師回駐馬廠之南,張福來的二十四師在4月中開駐涿州,第十、十五兩混成旅和第二、第三兩補充團,本來駐在高碑店,也由吳佩孚全調北上,至琉璃河駐紮。其余如第三師和第十二、十三、十四三混成旅都奉調北上,進駐涿州、良鄉、清河等處。馮玉祥的第十一師、胡景翼的暫編十一師、吳新田的第七師、劉鎮華的鎮嵩軍、張之江的第二十二混成旅、張錫元的第一旅、陜西陸軍第一、二兩混成旅都出潼關,進駐鄭州一帶。軍勢甚壯。

4月22日曹錕答復張作霖的養電如下:

“民國肇建,戰禍頻仍,國本飄搖,民生凋敝。華府會議以來,內政外交,艱難倍昔,存亡之機,間不容發,國內一舉一動,皆為世界所注目。近者奉軍隊伍,無故入關,既無中央明令,又不知會地方長官,長驅直入,環布京津。錕以事出倉卒,恐有誤會,是以竭力容忍,多方退讓。乃陸續進行,有加無已。鐵路左右,星羅棋布,如小站、馬廠、大沽、新城、朝宗橋、惠豐橋、燒炮盆、良王莊、獨流、楊柳青、王慶坪、靜海、以及長辛店等處,皆據險列戍,以致人民奔徙,行旅斷絕,海內驚疑,友邦駭怪。錕有守土之責,何詞以謝國家?何顏以對人民耶?向者國家多故,兵爭叠起,人民痛苦,不堪言喻。設兵事無端再起,不惟我父老子弟慘遭鋒鏑,國基傾覆,即在目前。言念及此,痛心切首!頃據張巡閱使皓日通電,謂:‘統一無期,則國家永無寧日,障礙不去,則統一終屬無期。是以簡率師徒,入關屯駐,期以武力為統一之後盾’。錕愚竊謂統一專以和平為主幹,萬不可以武力為標準,方今人心厭亂已極,倚恃武力,必失人心,人心既失,則統一無期,可以斷言。皓電又謂:‘統一進行,如何公開會議,如何確定制度,當由全國耆年碩德,政治名流,公同討論,’似此則解決糾紛,必須聽之公論。若以武力督促其後,則公論將為武力所指揮,海內人心,豈能悅服?總之張巡閱使若以和平為統一之主幹,此正錕數年來抱定之宗旨,在今日尤為極端贊同,尤望張巡閱使迅令入關隊伍,仍回關外原防,靜聽國內耆年碩德政治名流之相與共同討論。若以武力為統一之後盾,則前此恃武力統一主義者,不乏其人,覆車相尋,可為殷鑒。錕決不敢贊同,抑更不願張巡閱使之持此宗旨也。錕老矣,一介武夫,於國家大計,何敢輕於主張。諸公愛國之誠,謀國之忠,遠倍於錕。迫切陳詞,寧候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