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梁士詒短命閣揆

舊交通系倒閣是有一套計劃的,目的是捧出他們的首領梁士詒來組閣。

梁士詒自民國5年以洪憲禍首受通緝後,一直在北京政壇上退居幕後,與他在民國初年紅極一時相比,正是兩個極端,自他不在台上後,北京政府的財政就一直沒有辦法,他也恃此重返政壇。

10年9月他從北方回到廣東,寄居香港,由於他在外交和財政上都有潛勢力,所以他和南北軍政界人物都有往來。徐世昌目睹財政情形惡化至於極點,也把希望寄托在梁財神身上,認為梁或可起死回生,舊交通系分子當然不肯放棄這個千載良機,也力勸梁北上。

於是梁士詒乃於11月10日離港,12日到上海,順道赴杭州遊桐廬、七裏瀧等名勝,做出一付閑雲野鶴,好整以暇的姿態。11月底循津浦路回到北京。

梁士詒到北京的時機最好,因為靳內閣已經搖搖欲墮,徐世昌便和他接洽組閣問題。

10年12月24日徐世昌命令特任梁士詒為國務總理,這當然是得到直曹和奉張同意的。梁閣名單如下:

外交總長顏惠慶

內務部長高淩霨

財政總長張弧

陸軍總長鮑貴卿

海軍總長李鼎新

司法總長王寵惠

教育總長黃炎培

農商總長齊耀珊

交通總長葉恭綽

梁閣中鮑貴卿、齊耀珊是屬於奉系,高淩霨屬於直系,顏惠慶、王寵惠屬於英美派而接近直系,張弧屬於親日派的新交通系,葉恭綽屬於舊交通系,李鼎新和黃炎培則無所屬。這是一個直奉兩系和舊交通系的混合內閣,而交通系的新舊兩派則由分而合。

梁內閣的出現,當時流傳說是葉恭綽戰勝了張志潭,梁士詒戰勝了靳雲鵬。

可是梁士詒的運氣並不太好,因為直系的曹錕,尤其是吳佩孚是反對梁士詒組閣的。當張作霖推薦梁士詒組閣時,竭力把曹錕拉進來作為推薦人之一。可是吳佩孚則一再打電報給曹,勸他離開北京是非之地,不要礙於情面,甘受別人的利用。

吳佩孚早在梁北上時,就擔心梁會上台,因此曾致電浙江督軍盧永祥,略稱:

“前此梁士詒赴粵與陳炯明接洽,亦與孫文有所晤談,此次擬出組閣,將合粵、皖、奉為一爐,壟斷鐵路,合並中央,危及國家,殊堪懍栗。第恐奉張不察,深受其愚,則梁閣實現之日,即大局翻騰之時。昨電曹使謂梁如組閣,長江各督均不贊成,並望聘老擔任。如不就,則以顏久代為宜。特聞。”

梁閣成立時,梁啟超也在北方,曾函他的本家致賀,這兩位廣東才子私交甚篤。梁士詒收到梁啟超賀函後,曾親筆復了一函,函雲:

“近知台從在京,擬二三日後一領大教,奉書欣慰無量!此次自跳火坑,知者無不以為痛苦,況身受者歟?外憂內患相逼而前,事事皆時不我待,支此危局,賢智知其難,以詒之不才,更不足道矣。伏處多年,入門後頗形隔閡,昕夕尚在檢卷時代,亟思得其真相,以就正於良朋,借以啟導朦昧,免蹈歧趨。我兄能於新歷二日或三日入京一行,暢談三小時,當可盡所欲言。晚間九鐘後當有暇晷,能預先二三日示期,俾騰出時間,不至相阻,更善。人當危難時,輒呼舊侶,卅年舊交,當不吝援手也。”

梁士詒的內閣以長於外交和財政自負,可是吳佩孚以外交(膠濟路)問題攻擊他,以財政(軍餉)問題壓迫他。當然實際的原因則由於梁閣是奉張所支持,和直系自有距離,尤其是和吳佩孚。所以吳抓到了外交為題目便大作文章。

11年1月5日吳佩孚發表歌電,電文曰:

“……自魯案發生,展轉數年,經過數閣,幸賴吾人民呼籲匡救,卒未斷送外人。膠濟鐵路為魯案最要關鍵,華府會議開幕經月,我代表壇坫力爭。不獲已而順人民請求,籌款贖路,擬訂發行債票,分十二年贖回,但三年後,得一贖清之辦法。外部訓條,債票準華人購買,避去借款形式,免得種種約束。果能由是贖回該路,即與外人斷絕關系,亦未始非救急之策。乃行將定議,梁士詒投機而起,突竊閣揆。日代表忽變態度,頓翻前議,一面由東京訓令駐華日使向外交部要求借日本款,用人由日推薦。外部電知華會代表,復電稱請俟與英美接洽後再答。當此一發千鈞之際,梁士詒不問利害,不顧輿情,不經外部,迳自面復,竟允日使要求借日款贖路,並訓令駐美各代表遵照。是該路仍歸日人經營,更益之以數千萬債權,舉歷任內閣所不忍為不敢為者,今梁士詒乃悍然為之,舉曩昔經年累月人民之所呼籲,與代表之所爭持者,鹹視為兒戲,犧牲國脈,斷送路權,何厚於外人!何仇於祖國!……”

梁士詒接到吳的歌電後,乃以國務院會同外交部名義於1月7日發出倒填日期之微電,宣布交涉現狀並征全國同意,文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