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孫中山在桂林主持北伐

桂系退出廣東時,趙恒惕出任了調人,勸陸榮廷宣布廣西自治,並願勸陳炯明勿攻廣西,主張兩廣因“志同道合”而永息爭端。10年3月13日陳炯明通電贊成趙的意見,並保證“兩廣一家,不生兵戎”。3月19日陳又以督軍名義(這時西南各省都改督軍為總司令)致電廣西督軍譚浩明,表示願與桂軍“各守邊防,毋相侵犯”。

陳炯明向桂系軍閥表示友好態度時,正是孫中山主張討伐“桂賊”的時候。當孫看到陳炯明那些“友好”電報時,大為光火,氣得摔了一個茶杯,打算不理陳炯明,派遣唐繼堯為“援桂軍總司令”,以滇軍為骨幹,由滇黔進攻廣西,自己則親率一部分效忠的粵軍進攻梧州,和滇軍會師桂林。

桂系本身也有極大的矛盾,以前桂系占有廣東時,廣西內部相安無事。因為桂系的能幹人物都向外發展,各有局面,各有千秋。現在大家都退回廣西,一個貧瘠而落後的家鄉,怎容納得下這麽多大腳色。於是問題叢生了:軍餉是第一個問題,防區是第二個問題,權力是第三個問題,也是最大的問題。因為權力問題解決,其他問題都可迎刃而解。在桂系中,陸榮廷是頂尖人物,陳炳焜、莫榮新、譚浩明都做過督軍,沈鴻英也有做督軍的野心,現在一山藏了這麽多只大老虎,如何安排呢?

形勢上的需要,桂系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武鳴派,以陸榮廷為首;一派是柳州派,以陳炳焜為首。兩派表示在這大變局中合則存,分則亡,合的途徑是武鳴派願意幫助柳州派向外發展。一方面向北京政府保薦陳炳焜為廣西護軍使;一方面集中1.5萬人在梧州,準備反攻廣東,打下廣東後即將廣東地盤讓給他們。

這當然是如意算盤,老實說如果能反攻廣東,當時桂系也不會退出廣東了。陸榮廷這時的打算是和以前失去廣州的龍濟光一樣,想依賴北京方面的援助,催促北洋派三路出兵“援粵”。這三路是:陳光遠從江西出兵,李厚基從福建出兵,另派海軍南下。

這時代最有趣的名詞便是“援×”,如廣東方面要討伐廣西,就組織援桂軍,廣西方面要進攻廣東,也組織援粵軍,這裏的“援”字就是“侵”字的意義。

桂系除了催促北京三路援粵而外,還要求接濟軍餉。在北京方面,三路出兵簡直辦不到,只好支援一批軍火,讓桂軍有充足的械彈以重整旗鼓。不幸的是當這批軍火由日本貨輪小山丸裝運出口時,船還沒有開出上海的吳淞港,就被盧永祥、何豐林等予以扣留。

原來皖系這時是暗中和廣州軍政府有連系的,這就是一次合作的具體行動。

陳炳焜得到陸榮廷的鼓勵後,便積極籌備反攻廣東,把兵力在梧州集中,這種行動,對陳炯明起了刺激,陳炯明本希望粵桂和平共存,相安無事,現在則是“我不犯人,人竟犯我”。不過他卻幻想和陳炳焜成立“粵桂息爭條約”。怎知陳炳焜卻在梧州宣布為軍事戒嚴區,這很顯明地是為了侵粵,因此陳炯明也把西江自肇慶以上宣布為軍事戒嚴區。

不過陳炯明依然對桂系存有幻想,希望陸榮廷會支持他的“粵桂和平共存”主張,可是陸榮廷卻宣稱:“陳競存(陳炯明)哪一天把孫文驅逐出粵,我就哪一天和他棄怨修好。”

現在,桂系中最有實力的是沈鴻英,他有42營兵力,他是廣西雒容縣(今廣西鹿寨縣境內)人,和莫榮新是親家,屬於柳州派,與武鳴派的馬濟積不相容,馬濟是武鳴派的健將,是莫榮新的義子。

陳炯明既不願意對廣西用兵,於是派翁式亮為密使,到廣西平樂去見沈鴻英,勸沈驅逐陸榮廷,攫取廣西軍政大權,宣布廣西自治,願以軍費、軍火相助。沈鴻英果然被說動,於是答應了陳炯明的條件。

到了6月上旬,曾被粵軍收編的桂軍殘部又在高雷欽廉地區倒戈反粵,接著遂溪、廉江也有民軍揭竿而起,沈鴻英又受陸榮廷的拉攏,認為廣東有隙可乘,應該向廣東發展。6月13日沈鴻英派兵由賀縣侵入連山、連縣、陽山。北江防軍李烈鈞舊屬賴世璜、李明揚等部都敗退到韶關來。當北江敗訊陸續傳到廣州時,陳炯明采取了緊急行動,派第一師師長鄧鏗為北江總指揮,率軍抵抗沈軍,並調回第二師師長洪兆麟部保衛廣州。

粵桂戰火重燃,於是陳炯明乃根據湘粵聯防條約,請求湘軍出兵進攻桂林,搗襲桂軍的後路。陸榮廷也根據多年來湘桂同盟的關系,派林虎到湖南,請求湘軍出兵北江,助以一臂之力。這使到尚未恢復元氣的趙恒惕為之左右兩難,他不希望西南方面兵戎相見,再啟戰端。於是他發起邀請四川、湖南、雲南、貴州四省共同調停粵桂戰爭,並請廣西宣布自治,與西南各省采取一致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