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陳宦求和與四川獨立(第4/5頁)

這個電報是鄧文瑗起草的,“自今日始,四川省與袁氏個人斷絕關系”一語是陳宦加進去的。陳認為這表示只與袁斷絕關系,而與北洋派沒有斷絕關系,其實這句話不僅畫蛇添足,而且斷送了陳宦,想不到這個聰明人卻因玩弄聰明而自誤。因為北洋系的繼承人段祺瑞認為陳宦這句話太無心肝,恨之入骨,欲得之而甘心,幸別人緩頰始止,終段之世,陳不見用。

陳改稱四川都督,任劉一清為參謀長,以修承浩(蔡鍔所保)為民政廳長,胡鄂公為四川宣慰使,熊克武為招討軍總司令。陳獨立後,馮玉祥一旅開回成都,有電致曹錕雲:“軍隊皆國家之軍隊。現在川省業已獨立,我輩只有聽命於陳公,以盡軍人之天職,順天者存,逆天者亡,古訓昭然,豈可忘忽。。

陳宦與袁斷絕關系一電被認為是袁的送終電,袁接到這個電報後竟氣暈了過去,當他醒轉來時,臉上紅得像炭火一樣,眼中流下了幾點英雄末路的眼淚,口中喃喃說:“人心大變”。他把梁士詒召入公府,把陳電給梁看,一邊說:“二庵厚愛我若此,夫復何言?君為我電復,決意退位如何?”梁沒有則聲,袁乃親自動筆寫了一電發出:

“昨見松坡致黎、徐、段電,請勸我退位。公誼私情,感佩交集,但尚未悉我心,我厭問世,幾不願一朝居,再商諸重要諸公,擔任善後,僉以茲事體大,且難輕放,內憂外患,相逼而來,即有亡國之禍。我年近六十,艱難萬狀,尚有貪念,愚不致此。我志已決,退位不成問題,所當研究,惟在善後,政府諸公,討論多日,仍無結果。如不顧善後,撒手即去,危亡立見,實不能忍心至此;且亦無術足以自拔。目下要點在速籌善後之策,但有二三分抵擔,不致立見危亡分裂,退位一議,即可解決,務望切商政府,速定辦法,力擔責任,期早定局!希即熟籌,共同磋商如何?務祈嚴守秘密!電未盡言。”

陳宦對袁的背叛,是袁最受打擊的。自洪憲稱帝後,袁日趨孤立,從叛親離,然而陳宦是袁最新提拔和親信的人,陳竟敢和他個人斷絕關系,因此他越想越氣。5月24日再發表一項申令,痛斥陳,大有食其肉,寢其皮之概,令文雲:

“據四川將軍陳宦通電內稱:‘江電懇大總統退位,乃復以妥籌善後為因循延宕之地,文電請即日宣告退位,又以交南京會議時提議,是退位非出於誠意,因與大總統個人斷絕關系’各等語。本大總統之職位,由於全國國民選舉而來,其應行離職各節,《約法》定有專條,固非一部分軍人所當要求,倘此端一開,則繼任大總統者無論何人何時,均得借端糾合數省軍人舉兵反抗,要求退位,恐變亂無已,將釀成墨西哥更張爭奪之慘禍;凡稍有人心,略知愛國者當不忍出此。所請與個人斷絕關系事,現屬大總統地位,不能將予及大總統分而為二,亦猶之陳宦未經開缺前,亦不能將陳宦及將軍分而為二也,予現仍屬大總統職位,照《約法》代表中華民國,與予之個人斷絕關系,此非巧弄文詞所能掩其事實,蔑其法理……惟本大總統之萌退志,早在陳宦等尚未要求之前叠與政要諸人密籌善後辦法,僉謂對內對外,關系極重,稍有不慎,危亡隨之。初六日接陳密江電,當復以‘實獲我心,但此間情形,必須布置善後,望速向政府密商辦法,切盼!’嗣見陳宦初六日電稱:‘擬俟征求各省意見,推由馮上將軍折衷辦理’各等語。續據陳宦二十日來電,轉述蔡鍔電文,並請早日宣告,適馮國璋等在南京約同十省代表討論大計,陳宦曾請推由馮國璋折衷辦理,自應並交提議。乃復陳宦江電,令其速向政府密商辦法,切盼。而陳宦並不從速商辦,反謂為因循延宕之地;陳宦自請折衷於馮國璋,而又謂退位非出於誠意,矛盾其詞,隨意變幻,遂借口斷絕關系,殊不可解。予德薄能鮮,又日感困苦,極盼遂我初服之願,決無貪戀權位之心。但各省征軍數逾十萬,而沿江中外商橋麇集雜處,在在均須防護,尚有多數省份意見參差,各持極端主張,險象四伏,原因復雜,若不妥籌善後,不顧而行,必致破壞分裂,恐擾亂倍蓰於今日。予徒博高蹈之名,使國家受無窮之禍,固非我救國之本願,尤自覺難以對我國民,故視善後布置為國家存亡之關鍵,不得不切實籌商,一有妥善辦法,予即遠引休息,得卸艱钜,詎非生平之大幸!……十五日南京各省代表討論大計,曾於是日電飭馮國璋等切實討論,隨時與政府會商妥善辦法,各負責任,使國家得以安全,不致立見傾覆,迄今尚未接復。總之,一人之榮辱甚微,國家之利害極重,本大總統素以救國為前提,在位一日,當盡我一日之責任,斷不敢逞一己之意氣,徇一己之名譽,致國家受絕大之危險。事後自有公論,亦不顧毀譽於一時,而恬退之志,本諸素懷,斷無絲毫貪戀之心。陳宦遠在成都,情形隔膜,不知善後關系極重,殊為痛惜!已有令飭來京籌商善後,著即迅速啟程,勿稍延緩。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