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策馬揚鞭莫仿徨

傷口剛剛愈合的何霽月,走了。

愛情到底是什麽?人們總會去追求那種要死要活的愛情,覺得那才是愛情應該有的本質,可以死去活來,也覺得值得。

但是愛情往往不是這樣的,當愛情從文人的浪漫情懷中走進現實。愛情其實並非人生全部,人生還有許多感情,比如親情。

死了一回的何霽月,是真的回家了,那個又當爹又當媽的父親,也是她的牽掛,甚至在這個時刻,更是他的歸宿與港灣。

興許有一天,徐傑會變成何霽月的歸宿與港灣。

何霽月走了,謝昉與劉汜來了。

還有一人也來了,歐陽文沁,護著歐陽文沁來的,還有徐仲與幾十個徐家的老軍漢。

徐傑的冠禮,在那長江又要開始發大水的季節裏開始了。

皇帝夏文親自主持,文武百官也都到場,就在歐陽府中。

歐陽文沁看著夏文親自給徐傑戴上方冠,眼淚止不住的流,只因為這座宅子裏再也沒有了歐陽正。

賓朋滿座,宅子之外一圈一圈的鐵甲,屋頂之上還有許多金殿衛的高手。今日這頓大宴,與前些日子皇宮裏的宴會已然不同,氣氛熱烈非常,推杯換盞,所有人臉上皆是笑意。

只是那位徐太師,還是像上次一樣,忽然就不見了。

書房門前,歐陽文沁就坐在台階之上,淚眼已經止住了,只是在發呆。

徐傑慢慢走近,歐陽文沁似乎也沒有發現,直到徐傑坐到了身邊,歐陽文沁才反應過來,頷首問道:“夫君怎麽到後院來了,頭前那麽多賓客,夫君離席,失禮了怕有人怪罪呢。”

徐傑只是點點頭,挪了挪屁股,坐近歐陽文沁,開口道:“沒人會怪罪,夫人放心。”

歐陽文沁似乎不知道如今京城裏是什麽局面,更不知道徐傑身上發生了一些什麽。歐陽正的家教也在她心中,皇帝在前,臣子卻離席而走,所以歐陽文沁格外擔憂:“夫君,切不可在天子面前失禮。”

徐傑知道歐陽文沁的擔憂,說道:“陛下吩咐我來看看你。”

歐陽文沁聽得此言,方才放心下來,說道:“陛下仁心,如此天子,夫君之才定然會有用武之地。”

賢妻,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徐傑擡頭看了看剛剛升起的明月,又看了看歐陽文沁,答道:“風風雨雨,這麽一輩子,只求風雨在外,不侵屋堂。天子不錯,若是無風無雨,他定可安天下萬萬之民。”

歐陽文沁聽得懂一些,答道:“妾身小的時候,父親也說過類似意思的話語,說生死不懼,但求有片瓦遮著妾身與文峰。”

徐傑微微嘆息,便是知道歐陽正臨時之時,大概還是這麽想的,否則歐陽正也不會死。死就死想下人們沒有牽掛,遠離是非,逍遙自在去生活。

想到這裏,徐傑忽然說了一句:“生個孩子吧!”

歐陽文沁低下頭,輕聲“嗯”了一下。

徐傑開口:“月明時節寒暑往,夢繞魂牽故人亡。安得太平無爭日,不教思念沾衣裳。”

歐陽文沁提起袖子擦了擦淚水,看了看早已被淚水濕透的衣裳,慢慢說道:“月明時節寒暑往,夢繞魂牽覓歸鄉。只等太平無爭日,策馬揚鞭莫仿徨。”

徐傑點點頭,說道:“策馬揚鞭莫仿徨,我知曉了,此去千萬裏,定不仿徨。”

歐陽文沁起身,微微一福,輕聲說道:“妾身沐浴熏香去了。”

徐傑點點頭,再去那名利場。

名利場裏名利人,都在等著徐太師,徐太師卻滴酒不沾,只是與一旁的謝昉不斷說著話語,不喝酒的原因大概是想著晚上要生孩子的事情,徐傑極為注重這些。

本有許多要上前敬酒之人,見得徐傑與謝昉正在說話,皆知此時不是上前的時候,都在等待著兩人談話完畢。

說著此去邊疆大戰,一切拜托謝昉。

渭州大旱,江西可能大澇,還有那山東剿匪,中原摩訶。糧草餉銀,軍械後勤,都拜托得清清楚楚。

謝昉皺著眉,慢慢點頭,說了一句:“放心。”

頭前的夏文,側著身子往前來聽,聽得兩人交談,用心在記,用心在想,還時不時點著頭。

頭前又有人來敬酒,徐傑擡手揮了揮,示意拒絕之意。

那人年紀不大,想來應該官職不是很高,有些酒意,看著徐傑的拒絕,卻不離開,而是開口說道:“下官對太師景仰已久,太師是那千年不出的絕世之才,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實在吾輩楷模,下官日日以太師為榜樣,鞠躬盡瘁,只為國定民安,今日及冠之喜,下官心中不甚欣喜,特來與太師同飲此杯,祝太師萬事皆順,更要長壽無疆,如此才是天下大幸。太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