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王元朗的責怪(第3/3頁)

事情到得這般地步,真要找出那個要負責的人,應該是汴京裏的皇帝夏銳。

但是徐傑忽然把這些都扛在肩上了。應該嗎?值得嗎?有必要嗎?有好處嗎?

這些問題,徐傑在這忽然壓力倍增的一刻,真的在想。

回頭再一想,這幾個問題,重要嗎?

興許真的不重要,這大華朝,雖然是夏家的。但是這天下,並非只有夏家。徐傑想得起記憶裏的一些事情,吳三桂開了山海關,有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有了包衣,有了奴才,有了留發不留頭,有了拖在漢人腦袋後面的大辮子。

有了“寧與洋人不與家奴”的話語。

所以這大同失不失得?這大好河山能不能破碎?能不能讓萬萬人卑躬屈膝口稱奴才?能不能讓萬萬人被肆意殺戮奸淫?

如果這萬萬人只是歷史裏的一個數字,只是話語故事裏的談資,那也罷了。但是此時這萬萬人,就是徐傑眼中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徐傑吃著他們種的糧,穿著他們織的布,用著他們生產的所有東西。豈能真的不管不顧?

面對這些問題,頭前那幾個值得與否、必要與否的問題,又算得什麽問題?

“王樞密,在下只有一語,死而後已!”徐傑答道。

王元朗露出了一丁點苦澀的微笑,接過親兵遞來的地圖與一些文書,把地圖攤開在桌案之上,只道:“徐文遠,且上來看吧。”

徐傑點點頭,卻又連忙轉頭與張立說道:“張大帥,請!”

張立走到頭前,便聽王元朗指著地圖開始說著邊鎮局勢,哪條路好走,哪條路不同車架,這裏幾日路程,那裏幾日路程,室韋人在長城之外聚兵的態勢,輜重情況,匠人多寡,士卒那部堪用,哪部不堪用。

哪個軍將擅攻,哪個軍將擅守,哪個軍將秉性如何……

事無巨細。

徐傑甚至隨後拿起桌案上的筆墨在記。

張立卻是聽得滿頭大汗,越聽越是著急心虛,看得徐傑拿筆不斷在寫,才能稍稍心安一些。

徐老八站在徐傑身後,盯著地圖目不轉睛,徐老八雖然是老軍陣,屍山血海爬出來的漢子。但是徐老八也是第一次如此接觸戰場全局,以往他不過是個基層小吏。

徐傑不時發問,王元朗也極有耐心慢慢解答,從白天到晚上,燈油都加了幾次,茶水也不知喝了多少,王元朗才說完全部要說的話語。

已然是半夜,軍營裏聚將的鼓聲還是響起來了。

三鎮總兵張立張大帥,打馬上任,迎接他的是無數軍將詫異的目光。

大帳之內,炸開了鍋,不論王元朗如何拍著桌案,也止不住眾多將領的話語。對於這些軍將而言,讓進城金吾衛的指揮使代替王元朗指揮大戰,這是何其愚蠢的事情?軍將們豈能不炸鍋?

王元朗搖著頭,任由這些軍將渾漢說著那些聽起來有些大逆不道的話語,只在頭前一一指著這些軍將,給徐傑介紹著。

徐傑聚精會神在聽在記。張立一臉尷尬站在當場,這般局面,他也有過預料,驕兵悍將不同京城裏那些每天掛著笑臉的人。

有人指著張立說道:“老子在邊鎮提頭賣命,也不過四品,這廝不過就是守過一次城墻,就是從一品,這廝何德何能,憑得他也能替了王樞密?”

真正陣前領兵身先、打仗不怕死的,十個有九個是渾人,渾人也就沒有那些面厚心黑的花花腸子,多是這般直白之人。好在張立尷尬是尷尬,卻並未真放在心上,也知道這些渾人就是這麽個秉性,一旦讓這些渾人認同了,那也是過命的交情。

卻也有人指著徐傑說道:“王樞密,這廝又是誰?毛都沒長齊,莫不是也要到邊鎮來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