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王元朗,賺大了

總兵府,有一種肅殺之氣,門口左右兩排士卒站得筆直,刀槍甲胄鮮亮,徐傑一人隨著總兵府的軍將往裏而入,整個總兵府不小,裏面卻沒有一處景觀,路是石板路,回廊上也沒有任何多余裝飾,院子平整,院子地面只是黃土,中間擺放著幾排兵器架子。

這種院子,給人一種怪異之感,從南到北,從大戶人家到小院落,徐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毫無裝飾的院子。

徐傑也是第一次進軍事機關的衙門,心中也多有好奇,四處不斷打量,竟然還開口去問,問頭前帶路的軍將,那個建築是做什麽的,負責什麽的,諸如此類。

見太原總兵王元朗的地方,是一座書房,這也是徐傑沒有預料到的,因為武官在徐傑這種文人心中,大多是不怎麽看書的,並非說武官都是文盲,而是說武官看書有選擇性,怎麽也不會有這麽大一座書房,還裝得滿滿當當。

徐傑打量著頭前案幾之後的王大帥,這位王大帥正拿著一本《春秋左氏傳》,徐傑便是看到這個細節,已然就知道這位王大帥還真是個讀書人,徐傑武官見過不少,唯有這位白發白須的王大帥,給人一種儒雅之氣。

徐傑稍一行禮,未開口說話,大概也是看得頭前王元朗正在看書,有一種不好打擾的感覺。

王元朗放下手中的書,擡頭,徐傑便也看清楚了這個王大帥,有些消瘦,面部骨骼稍微外露,看起來精神不差,灰白的頭發與胡須,也說明這個王大帥年紀不小。

王元朗微微一笑,開口說的話語讓徐傑沒有預料道:“徐欽使習武藝?”

徐傑微微點頭,答了一句:“武藝習得粗疏,讀書之余,強身健體。”

王元朗聞言笑開了一些:“哈哈……欽使且落座吃茶。”

徐傑聞言落座一旁,便又聽得王元朗開口笑道:“老夫看欽使武藝可不粗疏啊……”

便是王元朗這麽一笑,徐傑陡然好似有感,盯著王元朗看了一眼,擡手抱拳,也笑道:“班門弄斧,大帥見笑。”

徐傑為何說這一語?因為徐傑陡然發現這位王大帥,竟然也是先天。一個身居高位的領兵大帥,能讀《左傳》,又能練武入先天,讓徐傑莫名有些好感。

王元朗聽得徐傑自謙之語,擺擺手道:“徐欽使進士出身,年紀輕輕又把武藝練到了這般地步,當真是世間少有的奇才啊。”

徐傑不知王元朗見自己到底所為何事,看著王元朗滿臉的笑意,緊張戒備倒是去了一些,也笑答一語:“大帥武藝高超,閑暇時候又讀《左傳》,書案上還放著《公羊》與《谷粱》相互印證,實在讓下官佩服。”

所謂《左傳》,就是《春秋左氏傳》,是春秋時代末期魯國人左丘明對《春秋》的注釋以及補充,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本詳細敘事的編年體史書。四書五經中,《春秋》就是五經之一,但是《左傳》才是《春秋》多讀的書籍,因為《春秋》實在過於簡潔。

《公羊傳》與《谷粱傳》,也是《春秋》注解的經典,與《左傳》並稱春秋三傳,其實都是史書,寫在兩千年前的經典。能就這麽讀懂兩千年前的文字,其實還真需要不凡的造詣。這也是經義考試的難點所在,那些聖人之言,相比於《春秋》,經義上便算是較為簡單的了。便是名家大儒,也不敢輕易誇口說自己能把《春秋》讀得透徹。

聖人之言,是儒家哲學標準。《春秋》這般的經,就是學問研究的方向。一個是“規章制度與思想指導”,一個是科研項目,這般比喻起來就很明了,研究方向就是《春秋》中記載的兩百多年,到底發生過一些什麽,從各國起源族譜與由來,到時間線的對照,年代的考證,等等……

可見四書五經,從來都不只是聖人之言,內容涵蓋極廣。

“老夫讀《左傳》,那才是班門弄斧啊。”王元朗答了一語。

徐傑又假意環看了書房四周,笑答:“大帥這書房可不尋常,下官家的書房,不及大帥書房十分之一,大帥飽讀詩書,下官當效仿之。”

王元朗此時已然不再多客氣,這書房裏的書,顯然他還真看得差不多了,這也是一種自信。

王元朗沉默了片刻,看著徐傑,忽然問了一句:“欽使從京城來,聽聞京城近來風起雲湧,不知真假?”

徐傑看著王元朗,想了想,實在不知這個王元朗是什麽路數,不願多答,反問了一語:“下官愚鈍,不知大帥所說的是何事?”

王元朗聞言又笑,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語:“陛下當年與老夫說,燕京到汴京,一千四百裏。大同到汴京,一千五百裏。太原到汴京,九百裏。所以讓老夫鎮守太原,說是太原離京城近,而且太原往京城的路也好走,一路皆有大道坦途,快馬輪換三日可以入京。老夫在這太原一留就是二十年,滿頭青絲成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