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傳臚,文字之惑(第2/3頁)

《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學生祖輩世代為民,從來不曾出過一個顯貴之人,學生得父輩余蔭,方才從田壟而起,苦讀了詩書。學生就是民,愛民不過就是愛己,何以又沒有愛民之心?”

徐傑幾語,不卑不亢,你說我不通經義,我就來點聖賢經義,再把聖賢經義結合自己的事情拿來解釋一通。聖賢之道,崔大學士想看的就是這些學生如何忠君愛民。徐傑說老子一家拿命忠君,老子祖祖輩輩就是民。你說老子是不是忠君愛民?

徐傑更是先反問了崔然,聖賢的溫良恭儉讓,可不是說崔然這般高高在上的頤指氣使。孔夫子的溫良恭儉讓,說的是聞政之道,徐傑話語之中,也在暗示崔大學士聞政之法不正確。

老皇帝聽得連連點頭,徐傑語罷,老皇帝還加了一句:“嗯,崔卿興許有所不知,徐文遠乃是忠烈之後,父輩四人,三人效死沙場,一人殘疾歸鄉,其生父也死於戰陣。當是滿門忠烈!”

老皇帝倒是幫徐傑解釋了一句。

崔然此時方才知曉這一點,眉頭皺了皺,環看左右,見得老皇帝臉上還有一點笑意,覺得老皇帝似乎對徐傑極為的滿意,崔然似乎有些下不來台,開口又道:“如此伶牙俐齒,巧言善辯,口舌如簧,竟敢大言不慚,說老夫不知聞政溫良,老夫且問問你,學問之道,何以為學?何以為問?”

辯論辯論,徐傑用忠烈滿門來表達自己忠君之心,崔然當真難以反駁,便是不可能非要說滿門忠烈的徐傑在這方面有道德問題,徐傑也沒有做過什麽違反道德的事情,更沒有說過什麽大逆不道的話語。

那麽崔然自然要換個辯題,來證明徐傑沒有學問。甚至把這裏就當成了考場,讓徐傑再考一次經義。

徐傑見招拆招,開口就答:“學問者,問學也,此乃《中庸》而出,《中庸》與《大學》,也多出《禮記》。問學之道,乃問而學,乃求而得。以學生看來,此乃鉆研之道,以求知。”

徐傑解釋了一句“學問”一詞的出處,甚至還賣弄了一下,把《中庸》與《大學》的由來也說了一通,這點顯然不是一般苦讀之人能知道的,還真要稍微有一點見識才能知道《中庸》與《大學》,其實都脫胎於《禮記》。

但是徐傑也知道崔然不是問的這個問題,崔然的問題是要在說徐傑沒有學問,但是徐傑這麽解釋一通,也是在證明自己是通曉經義典籍的。隨後又接著開口:“萬事萬物皆有道,鉆研之,便是求知,乃學問之道。學生一向自認才疏學淺,也知崔學士乃學士之名,必然對許多學問之道了然於胸,學生有一文字之惑,想向崔學士請教一二,不知崔學士可願為學生解惑?”

徐傑知道自己這般辯論下去,會一直處於被動,就是別人發難來問,自己來答。這麽下去,徐傑必然要陷入尷尬的局面,因為沒有人是全知全能的。徐傑這一語,就是要把被動變成主動,如此也好真的結束這一場辯論。

崔然被徐傑這麽一問,心中知道徐傑之問必然是向自己發難,雖然心中自信,知道這是證明徐傑沒有學問的好辦法,卻也有一些疑惑。

一旁的老皇帝聞言,卻幫了徐傑一把:“文字之惑,文字乃學問之本,崔卿身為翰林院大學士,自然通曉。且讓崔卿為你解解惑。”

老皇帝倒不是有意要幫徐傑,而是也對崔然有信心,朝廷編撰典籍,大多都是翰林院負責,甚至辭典辭海,也是翰林院負責編修。連辭典都能編纂的大學士,文字上的問題,自然通曉。

崔然聽得老皇帝之言,也不猶豫,便道:“徐文遠,你且把疑惑說來聽聽,文字演變之事,除了甲骨之文老夫並不十分通曉,不論是金文,還是大篆小篆,到如今的常用隸書,老夫都能通曉。”

崔然還真有幾分自信,也是徐傑送上門來了。徐傑的疑惑,崔然輕輕松松給他解釋出來了,崔然自然就是有學問的那個人,說徐傑沒有學問,不足為官,也就有說服力了。

徐傑等的就是這句話,立馬開口:“學生讀書,常見兩個字,一個為‘矮’,一個為‘射’。所謂矮者,委矢成字,委有拋意,拋箭矢,當是‘射’之意。所謂射者,身只寸長,其為‘矮’之意。此二字者,為何字意與用意互相交換了,學生實在不解,不知是古人用錯,還是後人用錯。還請學士解惑。”

徐傑這個問題,實在刁鉆。漢字形成以及漢字組合,都是按照文字意義演化出來的。“矮”字右邊是“委”,委字就有丟出去,給出去,拋出去的意思。比如委派、委任,委棄、委之於地。

“委”字與箭矢的“矢”字組合,其實就是把箭矢丟出去,就是射箭的意思,應該是射箭的“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