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文遠集》與元夕孫思潮(第2/3頁)

出門千裏,都求一個出人頭地,這不僅是個人的追求與夢想,更是承載著一個家族的追求與夢想,幾百上千人擡著眼睛在看。這份壓力,實在不小。考進士就如得道一般,一人得道,當真就能雞犬升天,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出門進考,大多數人的盤纏差旅,也並非就是自己一人的家底,多來自族中許多門戶的支持。甚至年年往京城裏寄錢,這叫那些考了一次兩次三次都不能中的人,如何好意思回鄉見人。短的三年不歸家,長的十年不歸家,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粱伯庸倒不在這些人之列,粱伯庸有一手書法絕技,即便是在京城裏,也開始顯露了一些名聲。粱伯庸本身家境也不錯,如今自己也能賺上不少錢。租得起馬車,回鄉也沒有多少不好意思,所以粱伯庸雖然也考了兩次不中,卻還是能安然回鄉來過年。

粱伯庸就坐在徐傑身旁,與徐傑調笑不止,說著一些開心的事情,也聽得徐傑大笑不止。

比如粱伯庸回鄉之前,替人寫了一幅字,落款是中書省相公劉汜。雖然那經手之人不敢去刻劉汜的印鑒,但是就是這麽一幅有落款的字,從粱伯庸手中出去是八十兩,經手之人賣出去,卻賣了一千六百兩。買字之人,還是一個從三品的朝廷高官。

這般的笑話,粱伯庸平常也不會拿來講,與徐傑倒是並不藏著掖著。主要是笑話那個買字的冤大頭,徐傑聽來也是覺得可笑。

有道是盛世的古董書畫,亂世的黃金。唯有安穩時代,這些古董書畫的玩意,才能值得比黃金還要貴的價格。到得亂世,這些東西也就不值錢了。

笑過之後,徐傑倒是叮囑了一句:“梁兄,那經手之人可一定要信得過才行,否則傳揚出去,梁兄就麻煩大了。”

粱伯庸聞言也不開玩笑,一本正經答道:“文遠放心,這也是他的財路,他豈可亂傳出去,這不是砸了他自己的招牌嗎?此事若是被旁人知曉,他便是破產了也賠不起,那些貴人可不是好惹的,豈能放過他?他自己可不敢傳揚,甚至還來求我不可傳揚呢。”

徐傑點點頭,這個道理倒是對的,隨即徐傑卻又轉頭看向粱伯庸。這般的隱秘之事,粱伯庸卻是對徐傑毫無掩藏。

這是個什麽道理?粱伯庸看起來也不是那等心思隨意、不縝密之人。

粱伯庸見得徐傑看向自己,開口哈哈一笑:“文遠可不得把我給賣了。”

徐傑陡然明白過來。交人交心,粱伯庸與徐傑相熟並不久,粱伯庸與徐傑說出這般隱秘之事。一是在徐傑面前展示自己的優點,展示自己的價值。二來,何嘗又不是在納投名狀?

粱伯庸好似在給徐傑表達一個事情,表達自己是信任徐傑的,也表達自己是值得信任的。粱伯庸是要以真心換真心,其中有功利之心,也有真誠之心。

徐傑此時才陡然覺得自己忽然重要了起來,對許多人而言,徐傑真成了關鍵人物。其中有徐傑自己名聲的加持,更多的還是來自徐傑身後的歐陽正。

徐傑並不糾纏那些,倒是覺得這個粱伯庸真值得一交,開口笑道:“梁兄放心,小弟豈能做那般的事情,梁兄自顧自發財就是。”

粱伯庸聞言大笑不止,擡杯來敬徐傑。

兩人碰杯一飲,人群忽然都站了起來,郡守孫思潮來了,還有一幫老夫子同行。

所有人恭敬見禮,孫思潮帶著眾人往頭前去落座。

歐陽正高升了,這是孫思潮沒有想到的事情,春闈就在明年春,不過一年的時間,今年秋的新舉人,少了歐陽正的教導,能不能中幾個進士,孫思潮不免有些擔心,孫思潮的政績,似乎少了一些著落。

倒是今日主持之人,也就不必與歐陽正推來推去了,孫思潮站了起來,準備開口致辭,忽然孫思潮又左右看了看,開口問道:“聽聞徐文遠回來了,老夫府裏還收到了徐文遠的拜禮,還收到了徐文遠的文集,徐文遠人呢?來了沒有?”

徐傑倒是也未想到孫思潮致辭之前,竟然點了自己的名,站起身來拱手一禮之後,開口說道:“孫郡守,學生來了。”

孫思潮聞言大喜,擡手揮了揮,開口說道:“徐文遠,上來。”

徐傑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眾人,下了條案往前走去。走到郡守孫思潮面前,又是一禮,連帶還給左右衛夫子等人見了見禮。

孫思潮往前傾了一下,拍了拍徐傑的肩膀,開口道:“臨來之前,還讀了一讀你那新出的《文遠集》,著實不錯,今夜你當坐到頭前來。”

徐傑聞言回頭看了看頭前那些條案,早已座無虛席,不免有些尷尬,總不至於把別人趕走讓自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