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看小說的姐弟

一天遊玩,山色怡人,遠景以心胸曠達,近景怪石奇木,更是讓人嘖嘖稱奇。甚至這九宮山上,還有一座城墻關口的遺跡,春秋時期吳國與楚國曾經在此交界,便有吳楚雄關的名頭。便也就是那個臥薪嘗膽故事中的吳國,勾踐與夫差的吳越故事人盡皆知,只是最後這吳越兩國的地盤,最後大多皆歸了楚,楚國七百年,霸主一時。

慢慢入夜,眾人再歸山頂之下雲中湖畔,雖然疲累,但是個個喜笑顏開,不論來過沒來過的,都覺得這一遭不虛此行。

夜間便也有酒宴,只是大多席地而坐,顯得不那麽正式拘謹。只是那些花魁大家之人,大多有座有案,不比男人這般隨性。

卻是眾人也開始取了紙筆,便是知道今夜最後的活動,一天的遊玩,許多人一路之上不斷思索,不斷咬文嚼字,最後還是要等著在這個時候大出風頭,文人交遊,除了真正至交好友之間會少了攀比,其他時候便是少不得有一番爭奪,文人要吃飯,靠的就是這種爭奪,爭奪之下的名頭,便是賴以生存的資本。文人相輕,便也在其中。

歐陽正自然不能掃興,得順應眾人的念想,已然舉杯說道:“今日面對這等美景,還請諸位才思,顏大家與眾多大家都在場,當為諸位傳唱天下,以顯我大江才俊文風之鼎盛。”

眾人等的就是這句話,每個能文之人,寫出作品之後,皆是能自我欣賞,覺得上佳不凡。但是當有比較之後,大多數人也能識出高低優劣。

眾人都憋著勁在寫,把自己這一天遊玩之後憋出來的詞句寫出來,不論是登高望遠以表曠達胸懷,還是山清水秀來顯品格高雅,文字之中,總要有一番表達。

馬永仁自然也是提筆在寫,奈何一旁的馬子良卻是提著筆,只是盯著身旁的五叔在看,似有所求,卻又不敢說出來。只得口中喃喃說道:“白天只顧著看景了,倒是忘記想些詞句,一時半刻的,當真有些為難。”

馬永仁聽得話語,轉頭看了一眼,感受到了馬子良不時投來的目光,回頭看得一眼,深深嘆了口氣,似乎知道馬子良眼神之中求的到底是什麽。

若是今日馬永仁沒有在眾人面前丟了老臉,興許無所謂之下,便也應了馬子良所求之事,畢竟這馬家還是要靠後輩之人去撐起來,當年年輕的馬永仁也並非沒有經歷過這般的事情,長輩為了晚輩出名,代幾筆詩詞也是有過的事情。愛子心切,人之常情,雖然在人品之上有差,但是為了家族傳承,又算得了什麽?

再說,詩詞不過就是博取名聲的東西,並非科舉要考的內容。許多人眼中,詩詞並不一定是用來娛樂自己表達自己的,就是單純用來博取名聲的。

卻是此時的馬永仁,有些糾結,不是良心上的糾結,而是馬永仁也期待著自己的作品能把白天在山頂丟的面子給找回來,甚至隱隱也有要把那名叫徐傑的小子壓過一頭的想法,這樣才能真的把臉面爭回來。如此,也就有了幾分糾結。

糾結幾番,馬永仁終究還是沒有把自己寫就的詞給侄子馬子良,便也只當做沒有看見馬子良的眼神。

馬子良等候了幾番,只得懊惱著不再去看馬永仁,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白紙,抓耳撓腮起來。

再看不遠的徐傑,筆也再寫,口中還與一旁的歐陽文峰調笑:“文峰,此番回去,我大概是要往江南走一趟了,去見識一番江南文壇盛況。”

歐陽文峰聞言,停了停筆,口中答道:“文遠,當真是羨慕你啊,江南煙雨好,我老早就也想去,奈何家父有言,不得舉子,不可出遠門。說是讀書有成,再行萬裏。不知你此去多久回來。”

徐傑也停了一下筆,答道:“至少要中秋之後才回,一去便是七八個月。”

“七八個月?唉……好不容易尋個知交結伴進學,不想又成了形單影只。走的時候說一聲,我到場與你送行。”歐陽文峰口氣中有嘆息之意,但是面色還有微笑,話語而出,便是有一份不舍,卻也為徐傑去江南而高興。

只是兩人身邊,還有一個歐陽文沁,此時這個黑瘦“少年”,也停了筆,直往徐傑看去,似也有幾分不舍之意。

徐傑調笑道:“送行倒是可以,可別淚眼婆娑,舍我不得。”

歐陽文峰煞有介事答道:“你既不是我紅顏知己,又不是我枕邊美人,豈能淚眼婆娑舍你不得。”

徐傑聞言只是淺笑,歐陽文峰聽得笑聲,擡頭看得一眼,便也知徐傑是在開玩笑,也是大笑道:“舍你不得,到時候我便是淚沾滿襟,哭送十裏不願回頭。哭得旁人以為我那文遠兄重病纏身,小命難保。唯有如此,才對得住我這份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