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剁來砍去

夜深,楊二瘦喝了許多許多,醉了,醉得深沉。

這一回面對這蒼茫大江,徐傑也未推脫,喝了不少,走起路來踉踉蹌蹌。

唯有三胖,滴酒未沾。二瘦並未擡杯去敬,徐傑擡杯,三胖搖頭不喝。只留徐傑言語打趣著三胖,說三胖破天荒不喝酒,是不是娘們月事來了。

三人而回,三胖背負著二瘦,旁邊一個踉蹌少年,手拿一柄賣相極差的劍當拐杖。

歸家。

雲小憐前後照顧著酒多的徐傑,端茶,打水,脫靴子。

徐傑正往床上躺,雲書桓走了進來,手拿一封書信送到徐傑面前,開口道:“那歐文峰來了,未見你。”

徐傑順手接過,拆開看了看,笑道:“原來是請柬,元夕詩會,在鳳池山北坡文昌書院,雲小子,你去不去?”

站在徐傑身前的雲書桓,其實已然瞟了一眼請柬上的內容,聽得徐傑問話,開口便道:“不去。”

徐傑擡起有些迷離的眼:“雲小子,你還見氣呢?少爺當真是不知你見的什麽氣,有話你就直說,別像個娘們似的。”

雲書桓不言。

徐傑笑了笑:“也罷也罷,只怪我這少爺太和善了些,放在別人家,早把你屁股都打爛了。不去便不去,這詩會倒是有幾分期待,想來那歐青也會到,與之切磋,也不乏味。”

不想雲書桓此時忽然又開了口:“去!”

徐傑看得前後反復的雲書桓,搖了搖頭,往床上一趟,拉了被子就蓋,口中卻還說:“你這小子長大了,也不知生了多少小心思,當真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說完話語,鼾聲已起。

雲小憐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低頭收拾著徐傑的靴子,洗臉洗腳的盆與布巾之類。

雲書桓往床邊走去,拉了拉被子,把徐傑露在被子外的腳蓋了起來。

兄妹二人,出門而去。

夜色還涼,燈火萬家,幾許幽怨幾許夢。

春秋不止,江湖千般,幾多豪情幾多求。

瘦小的小刀兒,抱著那如破爛堆裏撿來的劍,欣喜非常,如獲至寶。天還未亮,就在院內起舞,卻又忍著自己口中的呼呵之聲,怕打擾了還在熟睡的徐傑。

高大壯碩的徐虎,大早出門,挑著兩個小籮筐,往菜市而去,身邊還有一個徐狗兒。昨日雲小憐已然與兩人吩咐好了,要買多少米油多少菜。

待得徐傑起來,清淡的米粥,可口的小菜已然在桌案上等候了許久。桌案之上,還有昨日看了一半的書。

書頁在翻,米粥呼啦啦在響。

不得多時,二瘦端著一碗米粥,蹲在院子一處角落,背上沒有背劍,口中呼啦啦也在喝著,眼神卻在那瘦小拿劍的身影之上。

三胖太胖,蹲不下來,便站在二瘦身後,眼神也在那舞劍的身影之上。在這個小身影裏,三胖再一次看到了二瘦的決絕。

便看二瘦回頭,笑意真誠而爽朗:“三胖,老子的眼光如何?”

三胖把喝完米粥的碗往身旁一個小石桌一放,開口說道:“狗子,再給老子來一碗。”

徐狗兒放下自己的碗,連忙奔到三胖身邊,拿起碗便去盛粥。

二瘦收了笑意,怒道:“三胖,老子與你說話呢!”

三胖一副恍然模樣,答道:“啊?說什麽呢?”

“日你個仙人板板,老子問你這小子練劍如何?”二瘦說得有幾分火氣,大概也是受不了三胖這般敷衍的態度。

三胖點了點頭:“這靦腆小子不怎麽樣,又瘦又小,看起來就是弱不禁風的,耍起劍來,好似劍在耍他一般。”

二瘦聞言,把手中的碗往石桌上一放,碗底還剩的米粥都濺了起來,口中怒道:“三胖,你是雙眼已瞎。見不得老子好。”

此時三胖正見得徐傑從房間裏走出來,起步迎了上去,開口說道:“秀才老爺,昨日欠你一招,學不學?”

徐傑正欲去上茅房,聽得三胖之語,忙答道:“可是那何霽月接不住的招式?要學要學。待我去上個茅房就來學。”

徐傑說完,飛奔往茅房。

三胖便是轉頭與二瘦說道:“這秀才老爺如何?”

二瘦知道三胖在與自己擡杠,或者說是在與自己較勁,便也連連搖頭道:“這秀才虛偽矯情,自以為是,差得遠了。”

三胖聞言並不生氣,而是笑道:“那你是看走眼了。”

說話間,一泡尿也不知怎麽撒出去的徐傑,已然又奔回來了,還取了刀來,便把刀往三胖遞過去,說道:“胖子,快教。”

三胖接過刀,故意做了一番大架勢,往前走兩步,口中左右說道:“都遠一點,老子這一招刀氣縱橫,飛沙走石,遮天蔽日,別誤傷了你們。”

左右二十來個端著碗喝粥的少年,皆是往墻角屋檐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