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長談

自從見到活著的徐礎,郭時風就開始心神不寧,一路上反復琢磨,因此遠遠望見江邊全是宋軍旗號,心裏不由得一驚。

“不可能,絕不可能。”郭時風喃喃道,“宋取竹沒這個膽子,徐礎沒這麽愚蠢,這是找死……”

一隊騎士迎面馳來,郭時風與眾衛兵停下。

“來者何人?”對面喊道。

“在下寧王幕僚郭時風,特來求見蜀王,閣下是蜀王帳下哪位將軍?”郭時風明知故問,他看得很清楚,對面的人是南軍將士。

南軍兵卒數量更多,將郭時風等人團團包圍,這回連衛兵也都開始緊張,但是背靠寧王,倒是不怎麽害怕。

郭時風硬著頭皮驅馬向前,微笑道:“這是何意,不相信我們的身份嗎?”

一名年輕將領越眾而出,向郭時風拱手道:“在下湘州副將毛元惕,郭先生來得正好,給我們評評理。”

“啊?我只是一名幕僚……”

“郭先生乃是寧王親信,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何必自謙?我們正要去見寧王,郭時風既然來了,倒省我們一趟腿腳。”

“毛將軍請說。”郭時風別無選擇。

“蜀王說好借船送我們渡江,結果船一離岸,他就提出種種無理要求,強迫我們投降,隨他回益州,郭先生說這種事情能忍嗎?”

“想是不能忍,只是不知蜀王此舉有何用意?”

“還有什麽用意?脅迫我們投降唄。南軍出師不利,連戰連敗,好不容易歸到寧王麾下,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勝仗,大家都對寧王既敬佩又忠誠,絕無二心,郭先生也是如此,對吧?”

“當然,絕無二心。”

“所以我們將蜀王殺掉,囚禁益州兵將,等候寧王發落,沒問題吧?”

郭時風雖然早有預料,聽說蜀王被殺,還是大吃一驚,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點頭道:“沒問題,諸位有功,寧王知曉之後,必定重賞。”

“重賞什麽的就算了,我等奉命平定鄉裏,一多半人已經渡江,不敢無故折返,就請郭先生代我們稟報寧王,就說蜀王已死,船只、益州兵將都留在岸邊,請寧王自取、自定。”

“好好。”郭時風一味答應,諸多疑惑一個也不敢多問。

毛元惕拍馬上前,與郭時風馬頭交錯,將掛在馬鞍上的一只包袱扔過去,“請郭先生將這個帶給寧王。”

郭時風接在手裏,心裏一顫,順口問道:“這是何物?”

“蜀王的頭顱。”毛元惕調轉馬頭,帶著兵卒回往江邊。

郭時風捧著包袱呆若木雞,南軍將士已經走遠,他才回過神來,將包袱遞給一名衛兵頭目,“你帶著。”

頭目接過包袱,一臉驚駭,他不怕頭顱,而是對南軍的膽大妄為感到吃驚,“他們……他們這是不想活了?寧王聽說此信,必然大怒,揮兵追來,這些人一個也活不下來。宋取竹管不住南兵嗎?還是他也參與其中?”

“寧王自有定奪,咱們……盡快回去見寧王。”

“回去的路上又會經過宋取竹的營地……”

“咱們……繞路吧。”

郭時風有些驚慌失措,頭目看在眼裏,決定不再征求意見,向幾名荊州兵卒詢問路徑,直接帶領眾人繞行。

走出數裏,郭時風突然大叫一聲,眾衛兵都吃一驚,紛紛勒馬停下,頭目四處打量,沒見到埋伏,問道:“郭先生發現什麽了?”

“不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必須要回去向那個毛元惕問個明白,否則寧王問起,而我答不出來,必惹事端。”

“那怎麽辦?再回去?好在不遠。”

“事發突然,要盡快讓寧王知曉,你們去見寧王,我去找毛元惕。”

“我留幾個人給郭先生……”

“不必。”郭時風連連搖頭,“看情形,南軍與宋取竹還都沒有公開反叛寧王,我孤身一人反而容易脫困。”

郭時風是軍中有名的謀士,頭目信他的話,“好吧,郭先生保重,我們急行去向寧王復命。”

“我稍後便到。”

衛兵離去,郭時風望著他們的背影,見無人回頭,拍馬就走,沒去南軍那裏,而是朝相反的方向疾馳,希望能從江邊找一條漏網的小船,送自己渡江。

江上蒼茫一片,沒有船只的影子,路邊卻有青煙升起,郭時風馳近些,發現那是七八名兵卒在圍圈烤火,暗道不妙,調頭要跑,那些人卻已經看到他,大聲道:“來者是郭時風嗎?”

“不是,路過的商旅。”

“這裏兵荒馬亂,竟然還有商旅?”“而且還能騎馬?”兵卒大笑,不慌不忙地上馬。

郭時風猶豫片刻,停在原地沒有動。

兵卒們騎馬來到近前,一人湊前看了一會,笑道:“這不就是郭先生嗎?為何不肯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