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奚家(第2/2頁)

“什麽都是你說,我們奚家可沒見著。”

徐礎從懷中取出冷遺芳寫給宋取竹的信,他已經看過,那上面只有“襄陽城主”的自稱,沒有姓名。

奚援疑接過信,猶豫一下,轉身遞給伯父奚耘。

奚耘只看幾眼,就將信還給侄兒,然後道:“徐公子繼續說。”

徐礎接回書信,依然放在懷中,“所以襄陽必須奪取,但是不豪奪,平添諸多麻煩,而是巧奪,讓冷大人心甘情願交出襄陽,從此甘做奚家之吏,不再當‘襄陽城主’。”

天下大亂,群雄無不自立名號,冷遺芳亦不例外,給宋取竹寫信,他自稱“襄陽城主”,給奚家的信中則要謙卑得多。

“如何巧奪?”奚援疑的語氣也緩和許多。

“巧奪之計不在襄陽,而在這裏。”

“這裏?”

“南軍北上,雖連敗兩戰,卻沒有退回湘、廣,奚家以為必勝,請恕我直言,在外人眼裏,勝負卻未可預料。”

“奚家不管‘外人眼裏’如何,打敗南匪,自然人人信服。”

“沒錯,但是荊州形勢復雜,牽一發而動全身。奚家若能兩三日內大獲全勝,一切還都來得及,若是晚幾天,哪怕只是一天,也會惹來……”

奚耘大笑,打斷徐礎的話,“徐公子兜一個好大的圈子,說來說去,還是為陳病才說話,希望奚家放他一馬,對不對?”

“不是放他一馬,而是攜手共守襄陽,兩軍都打朝廷旗號,本沒有深仇大恨。”

奚援疑的語氣立刻變得強硬,“從前沒有,可陳病才不請自來,當荊州是無主之地,從那時起,就是我們奚家的大仇人。”

其他幾名奚家子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強者容人,弱者容於人,奚家獨占荊州,根深蒂固,兵強馬壯,應當率先講和,化幹戈為玉帛。何況雙方講和之後,保護的是荊州,獲益之人也是奚家。”

奚耘稍稍向前探身,“陳病才願意講和?”

“正是。”徐礎全不將謊話當回事。

“好,你回去讓陳病才改旗易幟,奉我奚家為主,我就同意講和。”

徐礎笑道:“陳將軍奉天成皇帝為主,不會改旗易幟,他願意與恒國公共守襄陽,就是這樣。”

奚耘大笑,“徐公子伶牙俐齒,果然名不虛傳,老夫也險些心動。但我知道你心腸險惡,絕不會為我奚家著想,你所獻之計,乃是毒計,誘我奚家進入死地。”

“恒國公要怎樣才肯相信我的確沒有惡意?”

“去漢州將樓礙的人頭提來,我就信你。”

“一去一返,整個荊州怕是已歸他姓,我不知道去哪裏找恒國公領賞。”

奚耘臉色一沉,“奚家永鎮荊州,不勞徐公子四處尋找。”

他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二子奚仞上前,“走吧,你的話我們已經聽夠了。”

徐礎笑了笑,也不爭辯,跟隨奚仞出帳,來到附近的一頂小帳篷前,奚仞指道:“老實在這裏待著,我們奚家當你是敵軍使者,這次或許可以饒你一命,但是不能保你完整——”奚仞將徐礎從頭到腳看一遍,“總得留下點什麽。”

徐礎未露懼意,奚仞哼了一聲,轉身要回中軍帳。

附近沒什麽人,徐礎道:“尊夫人可好?”

奚仞大怒,轉身將腰刀拔出半截,“你說什麽?”

徐礎這才取出鐵鷙夫人寫好的信,“益都王之女托我向尊夫人轉送此信。”

奚仞一愣,將腰收回鞘中,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與益都的女兒關系密切,從前常有書信往來,“哪個女兒?”

“小女。”

“她還活著?”

“她與兩個姐姐都活著,分別嫁給蜀王與兩位將軍。”

“王家郡主,怎能嫁給草寇?”奚仞又顯出怒容。

“亂世之中身不由己,人人皆然。”

“奚家能做主,別以為我會替你說話。”奚仞將信收起,轉身大步走開。

徐礎走進帳篷,看到昌言之正坐在鋪上發呆。

“奚家沒有待客之道,竟然連酒也不供應。”徐礎笑道。

“我現在倒不饞酒,我在學公子,推測奚家人最在意的是什麽。陳病才好名,奚耘呢?”

徐礎覺得有趣,“你推測出來了?”

“真難,我坐在這裏想了半天,覺得奚耘最在意的就是荊州吧?奚家在此經營多年,視之為自家禁地——公子一笑,我就知道自己猜錯了。”昌言之有點不好意思。

“正好相反,你猜對了,我也猜對了。”徐礎也坐下,“能休息就休息一會,很快咱們又要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