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順流(第2/3頁)

“頂多算是觀戰。”另一人道。

“對,他沒多少人,卻誇下海口,要聯合諸軍,一同去打賀榮人,真是瘋子。”

徐礎笑道:“賀榮人乃九州共敵,宋取竹的想法沒錯,怎麽就是瘋子?”

“什麽人說什麽話,比如蜀王娶誰做王後,還輪得到我們說話?怕是徐公子也沒資格說三道四吧?”

徐礎搖頭,“的確沒有。”

“所以啊,打賀榮人這件事,我們說不上話,徐公子說不上,宋楚腳也說不上。”

“誰有這樣的資格?”徐礎問。

兩名士兵互視一眼,難得地意見一致:“至少也得是奚家人,最有資格的人是我家蜀王。”

一名艄公回頭道:“我家江王也有資格,他不愛多閑事,可他說了,只要有人帶頭,他就跟著去。”

“宋楚腳帶頭,你們跟去嗎?”一名士兵道。

艄公撇嘴,“你們都說了,他沒這個資格。”

徐礎道:“漢州軍與益州軍正在抵抗賀榮人。”

船上的人大笑,益州士兵道:“那不算,鐵大將軍早晚會帶兵返回益州,他是蜀王的部將,還能逆著蜀王來?”

艄公則道:“漢州人不滿奚家人當牧守,才鬧這麽一出,看著吧,只要單於承認漢州人當牧守,他們立刻就會投降。”

眾人七嘴八舌,越說越熱鬧,人人都對漢州形勢有個看法,以謀士自居的徐礎反倒無話可說。

入夜之後,徐礎與昌言之睡船艙,船只顛簸比馬背更甚,兩人不太習慣,一時睡不著,昌言之來回翻身,終於道:“公子這幾天總問起宋取竹,他就是思過谷裏與公子一同埋葬範先生的人吧?”

“是他。”

“公子與他很熟?”

“不熟,只有一面之緣。”

“公子好像對他寄予厚望。”

“唉,不是我對他寄予厚望,而是我一腔厚望無人可寄,難得有人想法與我相似——有點慌不擇路吧。”

“公子一向愛說‘再等等’,我覺得對宋取竹尤其要等等看。”

“你聽說過什麽?”

“沒有,但我想起來,當初在思過谷,我們等在外面,公子一人進谷。那個宋取竹葬師之後,沒走大道出谷。”

“他惹過官司,正受通緝,不敢走大路。”

“這不就是一名強盜嘛,能成什麽大事?而且他連兵將還沒幾個,就搶先稱王——雖說我不懂看人,總覺得他不成。”

“你說得對,可是有機會的話,我還是希望見他一面。”

“公子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說去,咱們就去,只是請公子別抱太大希望,也別太著急,尋找援兵,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成的事情。”

“再等等。”徐礎笑道。

昌言之打個哈欠,“反正已經等了這麽久,不在乎再等一陣。晃來晃去的,怎麽睡啊?”

話是這麽說,昌言之困極之後,還是睡著了。

徐礎仍保持清醒,困擾他的不是船只晃動,而是一團亂麻的心事。

“再等等。”徐礎小聲提醒自己。

由夔門關前往荊州,順流而下,沒用幾天就穿過峽口。

江面上的船只開始多起來,無論大小,全歸楊欽哉水軍所有,戰事尚未結束,強敵就在岸上駐紮,江上需時時保持警惕。

在船上,經艄公指點,徐礎望見了遠處的南軍營地,只見一大片帳篷與旗幟,別的什麽都看不清。

昌言之笑道:“除了賀榮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在平地上紮營,就算是降世軍,也知道找個依山傍水的地方啊。”

“我猜陳病才這是在炫耀自己兵多將廣。”徐礎道。

岸上突然出現一隊士兵,沒騎馬,手持刀槍弓弩,遠遠地叫罵,江上的水軍也不相讓,一邊還罵,一邊向岸上射箭。

見徐礎面露詫異,一名艄公解釋道:“持續一陣了,我們不上岸,南軍不入水,天天互相挑釁,但是極少真打起來。”

果不其然,岸上的南軍叫罵一陣,射來幾十支箭,調頭離去。

“有點兒戲。”昌言之小聲道。

徐礎笑笑,沒說什麽。

趕到夷陵城,楊欽哉正好不在,但是派出親信部下迎接客人,兩名益州兵看在眼裏,算是完成任務,另搭別的船只返回夔門關。

一進城,昌言之就向徐礎小聲道:“看來荊州這邊打得很兇。”

城內一片狼籍,兵多民少,大不同於益州,與秦、並等州倒是頗為相似。

徐礎與昌言之受到熱情款待,不少水軍頭目趕來相會,喝了不少酒,徐礎如今酒力不支,早早敗下陣來,只能讓昌言之一人攔酒。

他沒有醉,只是覺得極不舒服,再喝就會吐出來。

酒過數巡,又來一批客人,進來先不介紹,直奔酒菜,唯有一人徑直來到徐礎面前,拱手笑道:“十七公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