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新使(第2/2頁)

寇道孤像是沒聽到這些話。

“議和就議和,帶我這樣一個廢物回城做甚?”費昞露出一絲怒意。

高聖澤笑道:“鄴城尚且不能隨心所欲,費大人更不能。”

費昞沒辦法,拱手向梁王致謝,轉身要出帳篷時,向徐礎狠狠瞪了一眼。

鄴城文官帶人離去,高聖澤沒有立刻讓剩下的兩名使者離開,他每做一件事都要先看一眼梁王,也不知他是事先得到過提醒,還是全憑揣摩,總能準確猜出梁王的意圖,每言必中。

“後半夜鄴城還會再派使者過來,他們是真的急於議和,但是仍存僥幸之心,遲遲不肯給出更大讓步。兩位雖是鄴城使者,但也是梁王賞識之人,希望兩位知無不言——站在梁王這邊,替梁王出謀劃策,想想是戰是和,戰的話,還有幾日可攻下城池?和的話,該提出怎樣的要求?”

徐礎要與寇道孤同場獻策,這可是第一遭,兩人扭頭互視一眼,彼此厭惡,馬上挪開目光,都不開口。

高聖澤等了一會,稍顯尷尬,笑道:“兩位還不好意思了,這裏沒有外人,尤其沒有費大人,你們所說的話……”

遠處傳來一聲輕咳,高聖澤立刻閉嘴,轉向梁王看一眼,隨即小步急趨,來至台下側耳傾聽,頻頻點頭。

高聖澤回到兩人面前,帶來梁王的最新意圖,“請寇先生先說。寇先生得道之人,梁王與你一見如故。”

寇道孤上前兩步,將徐礎完全甩在身後,這才開口道:“得遇梁王,乃寇某畢生之幸。亂世之中,所謂君擇臣,臣亦擇君。寇某托身鄴城,卻從來沒有臣服,直到遇見梁王,才有輔佐明主之心。”

高聖澤替梁王點頭贊許。

寇道孤繼續道:“依寇某淺見,鄴城不可信,尤其是歡顏郡主不可信,她之議和,必是緩兵之計,另有它圖。為梁王計,不若反其道而行之,待鄴城使者再來,討價還價,同意議和,然後趁其不備,直入城內,到時是戰是和,皆隨梁王心意,無需猜測他人想法。”

高聖澤點頭,發現自己沒有得到梁王示意,急忙停止,看一眼梁王,向寇道孤道:“多謝寇先生。寇先生還有話說嗎?”

“梁王問鄴城議和之事,我只說此事,暫無它言。”

高聖澤又點點頭,然後向徐礎道:“徐公子可以說了。”

徐礎站在原地沒動,開口之前先長長地嘆了口氣,“攻占鄴城,首先獲益的是淮州盛家,其次是江東寧王與並州沈家,連塞外的賀榮部也能分一大杯羹,唯獨梁王,我看不出能得何好處。”

高聖澤左右看看,向寇道孤小聲道:“寇先生若有異議,可以反駁。”

寇道孤正等這句話,也不回頭,開口道:“此言差矣,鄴城乃梁王攻占,到手之後如何處置,梁王占據先機,說一不二。徐公子所擔心者,無非是淮州軍搶功、並州軍聯合賀榮部現南下,其實都有應對之策。攻下鄴城之後,梁王可下令撫徇整個冀州,留本部梁軍鎮守鄴城,將淮州軍派往冀北,一是防止淮人生亂,二可令其與並州軍兩虎相爭。至於寧王,遠在江東,暫且不必管他。待梁王穩定鄴城,與東都遙相呼應,自可再圖進取,傲視群雄,有何擔心?若是應得之物都不敢得,則天下更不可得,恕寇某口不擇言,梁王似乎連稱王也是在冒險,該學某人,退位隱居,寄人籬下,比現在要安全得多。”

高聖澤這回取得梁王的示意之後,連連點頭,“徐公子呢?還有什麽要說的?”

徐礎想了一會,“在冒險進取與退位隱居之間,還有許多選擇,有近憂,有遠慮,解決之法各不相同。”

高聖澤笑道:“徐公子說得有些泛泛了。”

徐礎又想一會,“我希望能留在這裏等鄴城使者再來,聽聽鄴城究竟願意給出怎樣的條件,才好說下去。”

高聖澤回到台下,與梁王小聲交談,很快回來,“兩位都可以留下。”

高聖澤找來兩只凳子,請他們坐下,自己依然站立,時不時跑到台邊,看梁王需要何物。

徐礎與寇道孤對面而坐,一個面帶微笑,一個面沉似水。

等候多時,三更已過,外面傳來消息,鄴城使者如約而至,共是兩人。

“鄴城並非真心議和,必有詭計。”寇道孤起身提醒道。

徐礎也站起身,什麽都沒說。

兩名使者進帳,一人是原先那名文官,另一人披著鬥篷,門口武士要依例搜身,那人躲開,掀開帽子,露出真容。

歡顏郡主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