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乘車(第2/3頁)

公主居然對喝酒毫不動心,繽紛大為吃驚,“喝酒而已,惹誰的閑氣?”

“你沒聽到嗎?蠻王要我有‘天成公主’的樣子……反正我也沒心情,用餐之後早早休息吧,別讓兩只老母雞留在帳篷裏。”

兩名仆婦回來,服侍公主用餐,過後果然也要睡在帳篷裏。

繽紛替主人出面,向兩婦道:“你們不能留在這裏,白天在車上的時候,你們就打呼嚕,吵人得很。公主要好好休息,明天才能上路,你們到別處睡去。”

“唉呀呀,我一整天沒閉眼,打呼嚕的人肯定不是我。”

兩名仆婦互相指責,最後還是被繽紛推出去,再也沒敢進來。

張釋清竊笑,忽然又想到,自己以後大概只能在這種小事上找些樂趣,不由得陡生傷感,不願在繽紛面前表露出來,早早地上床躺下。

她從小嬌縱慣了,喝醉之後什麽地方都睡過,對身下的硬床並不覺得難受,令她悲傷的是遠離父母故國,清醒時還好,一旦入夢,盡是自己被各種人拋棄的場景,無論她如何哀求、叫喊,都喚不回遠去的身影。

“公主!公主!”

張釋清被叫醒,眼前一片漆黑,繽紛正在推她。

“怎麽了?”張釋清啞著嗓子問,還沉浸在悲傷中,伸手一摸,臉上、枕上沾滿了淚水。

“公主做噩夢了,喊出聲音,我怕……引來別人,所以將公主推醒。”繽紛摸到了濕痕,取出絹帕,小心揩拭公主的臉頰。

“我……夢到了父母。”

“是嗎?公主一直喊‘徐礎’來著。”

“嗯?我喊他幹嘛?他……他甚至沒給我送行。”

“我不知道,聽公主的喊聲,好像是在埋怨他。”

“更奇怪了,他又不欠我什麽,有什麽可埋怨的?肯定是你聽錯了,快去睡吧,我沒事了。”

“哦。”繽紛走開,將絹帕留下。

張釋清安靜地躺著,好一會才重新入睡,這回的夢境比較清晰,再沒有外人,只有徐礎,露出無趣的笑容,說著無趣的老生常談,就連走路都顯得無趣,總是不緊不慢,無論張釋清有多麽著急,也不敢加快一些。

即便是在夢裏,張釋清也知道自己哭了,努力不發出聲音,以免再吵醒繽紛。

接下來的行程毫無變化,張釋清每天都要盛裝坐在車裏,接受兩名老婦的照看與監視,賀榮平山偶爾過看望一眼,見公主端坐不動,他點頭表示滿意,若見公主有倦意,或是臉上有淚痕,他就會嚴厲指責兩名仆婦與侍女繽紛,說她們沒有盡心盡力。

張釋清開始還為三人辯解,後來懶得再說話,唯有讓自己的妝容無懈可擊,只是在夜裏,她還是不斷地做夢,有噩夢,也有美夢,能讓她笑出聲來,恍然間又回到過去。

她不計算時日,實在無聊的時候,就想徐礎說過的話,盤算著到了塞外之後,如何與沈家婦人明爭暗鬥,雖然一樣招數也沒計算出來,獲勝的場面卻想到不少,每一次都以自己帶兵南下、挽救鄴城告終。

當然,她明白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賀榮部如約派兵南下,也輪不到她來帶兵。

最讓她難過的是,即便真的“大獲全勝”,她也高興不起來。

這天趕上下雨,隊伍早早紮營。

入夜之後雨也不停,淅淅瀝瀝地敲打著帳篷,張釋清捧著一杯熱茶,睡不著覺,也不想聊天,默默地坐在床上發呆。

繽紛看在眼裏,一味心疼,卻不知如何相勸,唯有時不時剪下燭花,讓燭光保持明亮。

一名賀榮士兵不請自入,身上的雨水不停滴落,很快就在腳步浸濕一片。

除了賀榮平山,從來沒有賀榮部的人敢來接近公主,張釋清卻是意興闌珊,擡頭看了一眼,垂下目光繼續發呆。

繽紛嚇了一跳,立刻站起身,擋在公主身前,“你是何人?誰允許你進來的?不知道這裏是公主的住處嗎?”

士兵開口道:“我叫田匠,來請郡主上路。”

“什麽田匠?”繽紛莫名其妙。

張釋清卻知道這個名字,先是大吃一驚,隨後欣喜若狂,扔掉手中茶杯,連鞋都不穿,騰地站起身,也不問個詳細,直接就道:“我等你許久了。”

田匠反而意外,“郡主知道我會來?算了,不說這個。機會難得,咱們現在就走,先去漁陽躲避一陣。”

“好。繽紛跟我走吧?”

“我當然要跟著公主,可是……這人究竟是誰?”

“他是徐礎和馮姐姐的好友。”張釋清露出壓抑不住的笑容。

“好友?”田匠對此不是很拿得準,他來這裏本想先問明白郡主的意圖,如今看到郡主的神情,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郡主能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