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舊人之請(第2/2頁)

王沛是吳人七族子弟,曾做過衛兵,此次隨戴破虎一同前來。

徐礎笑了笑,“起身。你怎麽沒在那邊喝酒?”

王沛起身,“我……有話要對吳王說。”

“別再叫我吳王,稱一聲‘徐公子’足矣。”

“一日為王,終生為王。”

“這裏是鄴城,你們一口一個吳王,是要置我於死地嗎?”

“當然不是,我們……徐公子恕罪。”

徐礎脫鞋登席,手裏仍然握著刀,“將門關上。”

王沛遵命,關門轉身,又要下跪。

徐礎道:“免禮,你有話要對我說?”

“是,王將軍命我私下給……徐公子帶幾句話。”

“說吧。”

王沛上前幾步,站在席邊,“王將軍說,吳王……徐公子如吳人父母,沒有徐公子,吳人又成散沙,大家翹首以待,如嗷嗷待哺之嬰兒,萬望徐公子能去秦州一趟,至少助吳人度此難關。”

“嗯,戴將軍已經說過了,你也去喝酒吧,明天一早,我給你答案。”

“徐公子……”

“我的話至此已盡,無需多言。”

王沛輕嘆一聲,“既然如此……”

外面傳來敲門聲,隨後有人不請自入。

昌言之手裏端著一杯酒,步履踉蹌,頗顯醉意,笑道:“我就知道你偷跑出來是要見徐公子,話說完沒有?說完隨我走,這杯酒你是逃不掉的。”

昌言之表現無禮,王沛有些意外,笑道:“說完了,一杯酒而已,我會逃嗎?”

兩人一先一後出屋,昌言之在外面關門,向徐礎道:“公子早些休息吧,不用管我們,灌醉客人的任務,就交給我了。”

徐礎笑著點頭。

屋裏只剩他一人,徐礎將刀拔出來,仔細觀賞,他從來不是用刀的好手,對兵器也沒到喜愛的地步,將它找出來,只為重新體驗一下稱王時的感覺。

感覺仍在,如立山巔,冷風襲來,腳下即是萬丈深淵,既令人興奮不已,又令人驚恐不安。

徐礎收刀入鞘,倒在席上,雙手抱著刀,慢慢入睡,讓蠟燭自己熄滅。

次日一早,徐礎猛然醒來,外面喧鬧聲不斷,好像昨晚的宴席還沒結束,可是天色的確已經大亮。

徐礎起身,發現身上多了被子,知道半夜裏老仆來過。

屋外,昌言之和王沛正在摔跤,喧鬧聲是由圍觀者發出來的。

他二人都是江東七族子弟,十分熟悉,昨晚喝酒時說起誰的力氣更大,彼此不服,相約一早比試。

昌言之懈怠了一個多月,身手的確減弱許多,靠著身體更壯,與王沛周旋,一時間誰也扳不倒對方。

戴破虎湊過來,低聲道:“徐公子想好了?”

徐礎將手中的刀送過去。

戴破虎一愣,沒敢接,“這是何意?”

“帶我的刀回去,轉告吳人,遠遊在外,終需依靠自己。而且我有預感,戴將軍回去之後,會發現一切安好,並不需要我去一趟。”

戴破虎急道:“吳兵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或許已然發出,絕無半途而廢之理。”

“或許不是吳人半途而廢,而是金聖女自有安撫軍心之計。”徐礎笑道,將刀塞到戴破虎手中。

戴破虎只好收下,勉強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強,能帶刀回去,也算是有個交待,就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戴將軍心急,我就不遠送了。”

戴破虎望一眼山谷,“天下大亂,並無久安之處,鄴城女主執政,早晚引來兵災,到時誰能庇護徐公子安全?”

“七族要依靠自己,我亦要自保安全。”

戴破虎長嘆一聲,拱手告辭,走向人群,朝正在摔跤的兩人喊道:“昌將軍,放過王沛吧,我們要走了,就此告辭。”

昌言之松手,氣喘籲籲地說:“才來一天,還沒聊夠呢,怎麽就要走?而且我倆勝負未分……”

王沛也是氣喘籲籲,“戴將軍,你先行一步,我這邊分出勝負之後,再去追你。”

王沛是吳人,戴破虎不好直接下命令,叫上另一名部下,兩人出谷。

昌言之實在有些累了,要求待會再比,他要喝水休息一會,邁步來到徐礎面前,小聲道:“王沛不想回秦州再過刀頭舔血的日子,能留下嗎?”

徐礎笑著點頭,左右看看,“田壯士人呢?”

“早就走了,他向來神出鬼沒。公子要見他嗎?下次遇見,我告訴他一聲。”

“不必,我只是隨口問問。”

“那我就留下王沛了,這個小子,力氣見長,留下可以,但我得先給他一個下馬威。”

徐礎看向遠處正在喝水的王沛,希望自己的猜測全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