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吊唁(第2/3頁)

“這樣好了,我不管什麽類不類的,公子就一個人,你們是一群人,那邊的屋子也小,容不下你們全部,推選一位,去與公子面談,解釋誤會,可好?”

眾人還在猶豫,老仆向昌言之道:“你是士兵,幹嘛跟一群讀書人爭吵?你的刀劍呢?”

昌言人掀開長袍一角,露出半截腰刀,“帶著呢,能用嗎?”

吊唁者全被嚇了一跳,範門弟子立刻做出決斷,有人道:“咱們這些人當中,安師兄追隨先生最久,由他出面,再合適不過。”

“安師兄”謙讓幾句,越受眾人推舉,於是慨然道:“師父剛剛舍我等而去,本不是爭論的時候,可為學講究根本,師承一亂,根本不存,此事必須問個明白。在下安重遷,入門並非最早,學問並非最深,奉師並非最敬,可是同門散落天下,尚未到齊,今日前來送師的二十二人當中,我算是拜師稍早一些,既蒙推薦,為師正名,敢不奮力當先?”

安重遷還在說下去,老仆向昌言之小聲道:“公子偶爾話也多,至少能聽,不像他,全是廢話。”

昌言之笑了笑,小聲回道:“都是我的錯,給徐公子惹下這麽大的麻煩。”

“不必在意,公子經過多少大風大浪,還對付不了幾個讀書的呆子?我看公子的意思,只是覺得有趣。”

“有趣?”

安重遷演進完畢,贏得陣陣喝彩,向老仆道:“煩請帶路,我一個人去見吳王。”

“請。”老仆帶路,到了門口,提醒道:“我家公子已經不做吳王,進去之後,請稱他‘徐公子’。”

“徐公子——他原來不是姓樓嗎?好吧,就是徐公子。”安重遷早知道吳王改姓一事,故意說出來嘲諷一下。

老仆全不在意,推開門,做出請進的手勢,等客人進門,他守在外面。

安重遷在谷中居住多年,熟悉每一間房,進來之後卻稍稍一愣。

範閉的房間向來簡潔無物,如今卻多出一具屏風,將小小的房間分為兩部分,裏面是原來的席榻,現在只露出一角,外面靠窗的位置擺設一桌一椅,上有筆墨紙硯,都是從前沒有的東西。

最讓安重遷意外的是,書桌前坐著一名女子。

女子二十幾歲,正伏案極慢地寫字,只露出半邊側臉,已是艷麗無雙,安重遷一見之下,頓時魂飛魄散,全忘了此來的目的,只顧呆呆地望著美人,心中一遍遍自問:世間怎會有此尤物?

馮菊娘其實是在描字,寫完一字之後,才扭頭看向客人,笑道:“我不是徐公子,他在屏風後面等你。”

“啊……啊,是是。”安重遷面紅耳赤,繞過屏風,心裏卻道:都說吳王陰險狡詐,果然名不虛傳,他躲在屏後,卻讓姬妾拋頭露面,不講半點禮儀,分明是要故意引誘客人出醜,話說回來,稱王真有好處,竟能搜羅到如此……

繞行屏風用不了幾步路,安重遷收起胡思亂想,止步向席上的年輕人拱手道:“在下安重遷,範門第二百三十一名弟子,見過徐公子。”

徐礎微笑道:“我去年來時,似乎沒見過安兄。”

“那天我進城了。”

“安兄請坐,此地局促,恕我不能起身還禮。”

房間本來就小,加入屏風之後,席榻以外只剩不到一尺的空隙,勉強能容一人站立,安重遷無處挪動腳步,只得脫鞋上席而坐,發現徐礎坐在原來範先生所在的位置上,心中越發不喜。

“徐公子,咱們不熟,我就不客氣了,此來是有件事要問個清楚。”

“稍等,不管怎樣,安兄都是客人。菊娘,請給客人奉茶。”

外面應了一聲,安重遷沒聽清是什麽,只覺得心又是一陣狂跳,將“菊娘”之名念叨好幾遍。

馮菊娘轉來送上兩副茶盤、茶杯,“不知客人要來,茶有些涼,這位安先生……”

“沒事沒事,我喜歡喝涼的……”安重遷聞到一股幽香,心馳神搖,端起茶杯就喝,險被嗆著,連咳數聲。

馮菊娘笑著退下,回到書桌邊繼續描字。

等客人安靜下來,徐礎道:“安兄要問清什麽?請說。”

安重遷接連失態,心中更為惱怒,生硬地說:“外面傳聞,說徐公子自稱範先生關門弟子,不僅占據思過谷,還要篡奪範門師承,可有此事?”

“安兄聽誰說的?”

“今日前來吊唁之人,都這麽說。徐公子的隨從,名叫昌言之的,也這麽說,後來他又改口,說那是他編造出來的,我們不信,因此推我來向徐公子問個清楚。事關師承,不可隨意,徐公子也是讀過書的人,想必明白我們的拳拳之心。”

“當然明白,沒有師承,不成正統。”

“正是此意,請徐公子說個明白,再向外面的人解釋清楚,及時阻止失實傳言傳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