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將軍一戰補天難

山上大營中,宗望一直盯著山下的戰場,在他身邊站著幾個女真謀克。

“宗望,他們打不過南軍,要不傳令讓山下那些人馬退了,這又要賠多少性命進去?”

完顏宗望冷冷回答:“不撞一下試試如何知道?這些生口,死多少又有什麽緊要?等我們滅了這夥軍馬,整個南朝江山,都在俺們女真兒郎面前敞開!那時候要多少生口就有多少,南人多到數都數不過來,俺聽希尹說過,他們一個州府就有完顏部的人口多了。”

指著遠處的一個稍顯平坦的山麓,宗望大聲道:“那咱們的兒郎放在那個路口,讓營中的契丹蠻子主力做最後一沖!”

一陣角聲過後,山谷道中蹄聲如雷,戰馬嘶鳴,遼人附庸兵大隊主力,終於現出了身形。煙塵繚亂而起,被女真逼迫,一時間從山彎轉過來的契丹騎兵,竟也有滾滾湧來之勢!

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是咬著牙往前沖,生存的希望在這一刻無比渺茫。一個個面目猙獰、鬼哭狼嚎,根本不防備箭雨,拼命踩著馬刺,就擺出不管不顧撞陣沖來的架勢!這一番拼命也無非是為了誘使宋軍早早發箭。要知道就算是精兵,臨敵也射不過三矢,上弦之際,說不定就能多沖進十幾步,然後在隊形高速橫切,從陣前掠過。掠過之際。成千上萬的箭雨,就要灑入當面敵人陣列當中,收割性命。

但是沖陣騎兵後續源源而進的軍馬,也會重復這個步驟。經過十余輪幾十輪箭雨打擊之下,一般來說當面的防禦陣列就已然混亂不堪。等到陣型崩而未散的時候,就是催馬踏入陣中的時候。

這是境外胡馬南下,一直沿用至今的套路,一般的將領沉不住氣,尤其是在臨陣的時候,一緊張容易著了他們道。

騎兵沖鋒如同奔雷,轉眼百步距離,就變成了七十步。而在他們前面的方陣,仍然一動也不動。鐵制的兜鍪之後,一個個將士面對如群狼湧來的大隊騎兵,神色一如既往的堅毅。

煙塵蹄聲中迫到七十步距離的契丹人,也多有曾南下劫掠和宋軍交戰過的,卻沒有等來預想中的箭雨。離著那面鐵墻似的方陣越來越近,紅纓飄動的軍帽之下,南朝大宋甲士一雙雙冷漠的眼神,讓沖在前面的契丹騎兵個個唇敝舌焦,同時升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突然之間,盾牌移開,一輛輛滿是箭頭的弩車正對著他們。

這些弩車全都是細小的箭頭,密密麻麻塞滿了一個個“彈孔”一輛弩車上大概一下就能發射三十余箭。大宋早年缺少戰馬,為了對付來去如風地異族騎兵,只能是軍大量的使用弓弩手作戰,弩成為北宋步兵的主要武器。

盾牌打開的刹那間,就是萬箭齊發,密集的箭雨,鋪天蓋地而落,無數箭簇鋒銳的羽箭落在人馬身上,濺起血花萬點,還有一片人喊馬嘶的慘叫之聲!遼兵身上的盔甲,早就被女真韃子剝光了,女真人愛甲如命,仗著身體強壯力氣如牛,臨陣往往披著幾層的後甲,很多宋遼將士一刀砍上,傷不到他們分毫,反而增加了恐懼。

他們自己甲厚,這些沖陣的契丹兵可倒了血黴,這些密集的箭雨威力不大,宋人為了把射出的數量增加到極致,不可避免地犧牲了些威力,但是用來射沒有護甲的契丹附庸軍再合適不過。

沖陣騎兵為之一頓,很快又是熟悉的長槍突刺,然後是刀盾砍殺。而陣中的弩車早就被推了下去,換了一種新式的山來,嚴陣以待。

宗望一看他們確實撞不開宋軍的甲陣,也不氣惱,揮手道:“你們上!”

連續三聲角聲,分外蒼涼悠遠,大熱天身披後甲的女真韃子盡力的蜷伏身子,將胯下上好的遼馬催到最快,馬蹄下無數契丹人被踏為肉泥。

楊霖緊張地擦了擦汗,捶著瞭望車的欄杆,道:“來得好!”

對付女真騎兵,專門的弩車終於在韃子們的面前首次現身,這是專為女真的野戰準備的。許叔微帶著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來到幽燕之後,這夥人在汴梁就喜歡搞發明創造,甚至在開封府試驗了一把滑翔機,還間接把理學鼻祖給氣死了。他們散開都是一群實幹家和科學家,聚在一塊動手能力更是強,幽燕戰事正酣,他們便集思廣益埋頭制作出這等利器。

這些弩車每一架上,約莫有三個弩箭,弩車當陣門,其上床子弩,矢大如弩車鑿,一矢能射數人,發三矢可數百步。

這弩床發射規模不行,但是三枚粗長的弩箭,甚至和一般的紅纓槍一般大小,早就準備好的宋軍一齊踹動弩床下的踩踏發射機關。

這些巨大的“箭矢”,飛在空中甚至出現淩厲的破空聲,粗長的木杆微微扭曲,七十步的距離,射穿重甲的女真韃子仍有余力。一馬當先的女真謀克,張開口就欲恐怖的大呼,一支他從未見過的,長槍般粗的箭插入口中,三棱箭簇帶著血花從他腦後就一下凸出,紅白相加的腦血飛濺!煙塵之中,一片人喊馬嘶之聲。一時間當世最強的女真重騎兵,不知道多少人被射落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