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廣陵郡有三苦

野味烤好了,還撒了上好的香料,聞起來肉香撲鼻,再配上一葫蘆濃濃的烈酒,對於普通漁家來說,絕對是一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蕭逸很大方的邀請劉老漢一家共同進餐,還專門撕了一條最肥的兔子後腿給劉玉兒,看著小姑娘狼吞虎咽,吃的滿嘴流油的模樣就知道,他們已經很久沒吃到肉食了!

在外人看來,漁民以打魚為生,似乎不缺肉食,其實不然,就像戲文中說的:‘賣席子的睡光床,賣私鹽的喝淡湯,整天打魚的人卻吃不到魚頭啊!’

首先,這個時代的捕魚技術很落後,船小網糙,經常是三天打魚,兩天補網,而且在海中漂泊著危險性極大,一個浪頭過來,就可能是船毀人亡,因此,很多人都管出海打魚叫做‘用人肉換魚肉’,既是人吃魚,也是魚吃人,二者幾乎是在互換!

其次,就是冒險打上來的魚,也並不全歸漁民所有,官府是要征‘鹹魚稅’的,至於數量多少,自然是當官的說了算,課完重稅之後,最後剩下那一點點收獲,還得拿到集市上賣掉,換回鐵鍋、米面、布帛……等生活必須品,最可恨的是,賣魚的時候,還得受那些奸商們一層盤剝,剩下的自然就更少了!

“老人家~勝飲!”

“貴客~勝飲!”

幾碗酒下肚,立刻拉近了雙方的關系,蕭逸也就趁機拉起了家常,“古人雲: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打魚煮鹽本是漁家的本份,我看老人家一臉滄桑,雙手老繭,想來也是勤勞之人,為何生活過的如此疾苦呀?”

“哎,一言難盡呀!”

老漢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口打唉聲,將自己的雙手伸了出來,上面不但布滿了老繭,還有深深的腐蝕痕跡,那是常年被海水浸泡的結果,連十個指甲都脫落了,變成了黃黑色的肉瘤!

“老漢一生勤奮,起五更,爬半夜,打魚、煮鹽、砍柴、編網、種地……,從無一日懈怠,幾個孩子也都是好樣的,就連最小的玉兒都知道給家裏幫忙,可是一年到頭下來,依舊難以裹腹,遇上災年,甚至會餓死人呀,老漢本來有五個兒子,三個女兒的,可是現在,只剩下一半了~~”

“老人家慢慢道來,民間疾苦,向來如此呀,廣陵郡至少還算太平,中原內陸,兵禍連綿,千裏無雞鳴,白骨露於野,那才叫真慘呢!”

蕭逸又給老漢倒上一碗酒,小黑臉上同樣露出黯然神傷的模樣,漢末,天下動亂,人口銳減,十不存一,戰爭、瘟疫、饑餓,就是三大主要原因,就像三頭張開大嘴的惡魔,不停的吞噬著華夏一族的元氣!

“言之有理,一看小哥就是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的人!”老漢劉喜很是喜歡蕭逸,在眾人裏也跟他最聊的來。

至於其他人嗎,陳宮一臉書卷氣,一看就是有大學問的,不敢輕易冒犯,貂蟬是個女流,也不便搭話,剩下的小斌和曹性都是一臉彪悍,身上還有鐵血的味道,看著就不像善類,所以只有這個長著小黑臉,手持馬鞭的小夥計最接地氣,也最談的來了!

“世人都說徐州富甲天下,廣陵郡又富甲徐州,此話本也不假,不過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富的是那些門閥大戶,苦的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呀!”

老漢的口才不錯,說起話來有理有據,似乎還認識些字,只見他伸出三根手指,逐一說道,“這廣陵郡有三苦,荒地、海風、鹽老虎!”

“咱們先說這荒地,廣陵地處沿海,年年被海水侵蝕,土地鹽堿化的厲害,幾乎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老漢小的時候,這裏的一畝良田,還能產五六鬥糧食,可是到了現在,只有不足三鬥的產量,還在年年下降,而每畝地的種子卻要一鬥有余,而且十苗九死,幾乎到了白白耕作的地步!

第二就是海風,大海如君,喜怒無常,現在看上去風平浪靜,一片祥和,可是狂風一起,海浪滔天,沿海各地飽受其苦,淹沒房屋、田畝無數,尤其是飆風所到之處,房倒屋塌,人畜具滅,因此沿海的百姓都不願意修房子了,修也是白修,幹脆住草棚算了~~”

老漢一直在說,蕭逸就靜靜的聽著,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其實荒地和海風,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從古至今,這都是侵害沿海百姓的兩大災難,就是到了兩千年後,氣象台還總是發布飆風登陸的預報呢,大家除了躲在屋子裏別出去,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

不過紅朝太祖說過,‘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要想治理荒地和海風,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

要想治理鹽堿地,最好的辦法就是引來大量的河水沖刷田地,把那些鹽堿礦物質統統帶走,一年一刷,三年小成,十年大成,到時候海邊的荒地盡可變成畝產超過一石的良田,讓百姓們吃飽肚子,絕對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