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山河碎 第二十二章 立城擴軍

去年五月就籌劃,八月動工興建開挖基槽,歷時八個月,三月中旬新崇城最終築成。

加上城墻東北角支出來與東麓山門互為犄角對峙的角堡,新崇城周長一千三百步余,規模不足新鶴城一半,但是費時、費銀以及堅固程度,都非新鶴城能比,最多時征募民工近兩萬人。

選了三月十六日這一吉日,午前林縛率崇州文武官員從北城門入城,從登城道走上北城門樓,眺望城外趕來觀禮的崇州鄉民,手撫城堞,長久不言。

宋佳扮了男裝,穿一襲青衫,倒像個翩翩公子,站在林縛側後。她沒有看城堞下如蟻群聚集,歡騰的鄉民,她凝眸望著林縛清俊的側臉,心想他此時會是什麽心情?

從軍事角度,紫瑯山多重城塞防禦體系比新崇城更為易守難攻,林縛他本人也沒有進城的意思,但在從某種意義上,新崇城的落成才算林縛真正的在崇州落腳生根——軍山水城的建成還要再拖三個月。

在北城門樓子向天地祭過酒,林縛與諸官員前往衙署,新崇城便算正式啟動。

除城墻,城中大半建築都非新建。

廣教寺通匪案,紫瑯山東麓山腳下有三家大族涉案,這三家田宅後給林家抄沒充公。建城時,將這三戶大宅院,廣教寺在東麓山腳下的一座庵堂以及韓栽在崇州所住的那處莊子圈了進去,差不多六七十進院子,倒占了新崇城的一多半地去。在老工官葛福的主持下,在建城的同時,對這些宅院進行改造,增建或加固,一部分改建成衙司以及縣學、縣倉、縣大獄等官屬建築,一部分改造成江東左軍諸將家屬居住的私宅。

衙司,衙司,即為崇州縣衙與靖海都監使司合署。

林縛以左參政權知崇州縣事,但將縣衙日常事務交給李書義、陳雷等人署理。靖海都監使司平時也由林夢得、曹子昂兩人交替著進城署理日常事務,崇州真正的權力核心依舊留在紫瑯山東麓山腳下的東衙。

北衙後空出來,將在外圍加築堅固壘墻,改造成永久性質的軍營駐塞。自此,紫瑯山城塞防禦也將大體完成。軍山水城也於崇州戰事之後動工,還需要三五個月才能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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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和煦,暖風薰人,芳草萋萋,嫩花鮮麗的迎春花雜於其間,惹得粉蝶聚散。

出西城門,林縛懶洋洋地跨在馬背上,嗅著春風,宋佳坐馬車裏,隔著車窗與林縛說道:“今日也是喝小公子的滿月酒,早些回山吧……”

宋佳穿著一襲青衫,如鴉秀發斜披下來,襯得秀臉嫵媚明艷。

守孝之期還有二十日將滿,各地塘報、邸抄,都會抄一份送到山上,林縛也無法在東衙署理公務。

今日也是信兒滿月之日,守孝期間不便大操大辦,但林縛也吩咐內宅置辦了幾桌酒席邀在崇州親近之人到山上小聚,也是討月兒的歡喜。

林縛擡頭看了看湛藍無痕的天空,日頭才微跌,時間還早,心想若說春來看風景,也是山上極好,與宋佳說道:“那就上山去吧。”

這時候曹子昂、秦承祖兩人從西城門追了出來,陳元亮從青州派人捎來密函。

林縛勒馬止步,當街拆開密函,眉頭微蹙,微撮著嘴皮子片晌,才輕吐一口氣,將密函給曹子昂看,說道:“皇上二月下旬詔梁習南下,與嶽冷秋夾擊豫中之流寇,欲早日平定豫中局勢。梁習托糧秣不足,要青州漕糧先濟梁軍,以五萬兵數請餉,絕口不提出兵之日……”

秦承祖冷哼一聲:“飲鴆止渴,渴未止,鴆毒已發,也是崇觀小兒咎由自取……”他對梁習父子在濟南頓兵不前,倒是幸災樂禍的態度。

林縛微蹙著眉頭說道:“收復濟南數戰,梁習父子用兵奇速,有雷霆萬鈞之勢,數戰皆大勝,也讓梁家自陳塘驛慘敗後就十分不堪的聲望恢復了些。但究其根本,天襖叛軍倉促起事,雖有三十萬之眾,但兵甲不全,營伍不整,缺衣少糧,短短三五個月,也根本沒有什麽訓練,烏合之眾罷了,擊潰容易。相比之下,陳韓三所部兵馬雖說只有兩萬余人,卻近有半數為精銳悍卒,又有兩千人的老騎。嶽冷秋人雖不堪,但用兵不在梁習父子之下,但在潁水兩岸也沒能從陳韓三手裏討到便宜,梁習父子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這時候怎麽可能去啃這根硬骨頭?”

曹子昂站在林縛的馬前,雙手抱胸,豎起左手托著下頜思慮,說道:“梁習父子起復之初,從沁陽募兵一萬六千余,此時以五萬兵數請餉,有幾分虛,有幾分實?”

“灌雲伯梁成翼南擊楊全部,雖擊殺楊全,但劉妙貞隨後率部北上接應,流民軍傷亡不會太多。魯國公梁習與長鄉侯梁成沖西擊天襖軍,收復平原、濟南、大名三府,僅用二十日,應有大量的流民軍棄械投降,梁習父子撿選健壯,編降卒入營伍,五萬兵數倒不會太虛……梁習父子要南下與嶽冷秋合擊陳韓三等流民軍,之前的兵力有些少了。”秦承祖說道。